用一個字來形容梁言現在的感覺就是:
氣!
賊氣!
自己好端端的‘長生蜉蝣木’不去找,卻要被個小道童拉著去正邪兩教的戰場解圍,最可氣的是以自己現在的狀態,偏偏還打不過這個凡人道童,隻能任由他拉著向山下跑去!
他不是沒想過在途中翻臉,但又怕惹急了這小道童,到時候發現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師叔祖,豈非要將自己大卸八塊?
於是這一老一少,就這麼手拉著手,穿過了山腰處的一座天橋,又翻過了一個小山頭,直到一片巨大的空地前。
這片空地十分寬廣,而且形狀奇怪,居然如同一隻大碗般嵌在這山頂上,形成了一個小型的山穀。
而梁言二人此刻正站在山穀邊緣的陡坡上,從這向下俯視,隻見下方人頭攢動,已經彙聚了茫茫多的武林人士,不過這些人涇渭分明,明顯分作了兩撥。
其中一撥人身穿統一的白色道袍,而且手中持的兵器都是長劍,此刻已經結成一個圓形劍陣。他們各個臉色肅然,都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至於另一撥人,則是身穿各種奇裝異服,手持長矛砍刀,各種兵器不一而足,人數大概有上千人,此刻已經將整個山穀圍了個水泄不通。
“魔教人數已經是昆吾劍宗的三倍有餘,看來此戰昆吾劍宗絕難幸免.....”梁言站在山頂一邊向下打量,一邊暗自腹誹道。
此時身穿白衣道袍的人群中,有一個中年劍客正朗聲開口道:“黑魔教!你們野心勃勃,十年前滅衡山,七年前滅九華,如今終於按捺不住,又向著我昆吾山來了!”
“這人是誰?”梁言不動聲色地向旁邊的玄清問道。
玄清聽後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神色,不過他對於這個“已經斬斷一切因果”的師叔祖早已見怪不怪,當即恭敬回答道:“師叔祖,這位是您的親傳弟子,昆吾劍宗當今宗主伊天行!”
“這........”梁言臉上尷尬之色一閃而逝,隨即手撚胡須道:“原來是我的乖徒兒啊......”
就在他倆一問一答之時,魔教中已經有個黑臉大漢率眾而出,哈哈笑道:“伊天行,你的武功造詣,充其量不過和我們左右護法相當!這裡恐怕沒有你說話的份,還是把你那死鬼師傅陸玄請出來吧!”
“你!”
伊天行被他嗆得臉色通紅,當即怒吼道:“你們又何必明知故問,若不是知道我師尊他老人家正在隱劍鋒草廬閉生死關,你們又豈敢攻上我昆吾劍宗?”
“怎麼是個護法在發話,他們魔教教主呢?”
山頂邊緣,梁言又向著身邊人問道。
玄清聽後,先是趴在土坡上向著底下仔細看了看,然後才恭敬答道:“回稟師叔祖,魔教教主慶一璿並不在人群裡,我看他肯定是知道自己敵不過師叔祖,所以才躲在暗中想要耍花招。”
看著玄清一臉篤定崇拜的神色,梁言隻能輕輕咳嗽一聲道:“你所言不錯,可惜了,為師本來還想看看他究竟到了什麼境界,沒想到居然是個藏頭露尾之輩.......”
就在他強充臉麵的時候,山坡下那個黑臉大漢已經不耐煩地叫道:“哼,閉什麼生死關!我看是已經老得走不動路了,根本不敢再出手了吧?又或者早就已經歸西了?”
他此言一出,魔教眾人紛紛哄然大笑起來,有人喊道:“陸玄那老家夥一百多歲了,估計現在老得連飯都吃不動了,哪還有力氣拿劍?”
“他以前是很威風,但現在早已不是他的年代了!”
“威風什麼?那老頭子以前有多厲害,我可是沒見過,說不定是徒有虛名呢!他若真有本事,怎麼不來跟我‘褚屠夫’過上幾招,讓諸位看我溫酒斬陸玄!”
“哈哈哈!說得好,讓昆吾劍宗的太上長老領教領教我們褚胖子的厲害!”
“褚兄威武,哈哈哈.........”
眼見底下人越說越過分,渾然沒有將昆吾劍宗的太上長老放在眼裡,小道士玄清終於忍耐不住,隻見他鼓起腮幫子,義憤填膺地向著山坡下的眾人喊道:
“爾等跳梁小醜休要放肆!師叔祖已經勘破生死關,悟出長生劍法的第十三劍,天下之大也再無敵手。如今他老人家已經親臨,隻要劍威所至,爾等妖魔儘數伏誅!”
玄清這一嗓子用上了全身的內力,尤其最後一句“爾等妖魔儘數伏誅!”更是回蕩在山穀間久久不絕,讓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此言一出,山穀內的一千多人,不論是昆吾劍宗還是黑魔教,瞬間都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後,也不知是誰先打破沉默。隻聽白色道袍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有人喊道:
“天佑我昆吾,師叔祖悟得劍十三,劍威所致,群魔伏誅!”
“劍威所致,群魔伏誅!”眾人群情激奮,幾乎是整齊劃一地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此刻的梁言,已經是額角冒汗,一臉黑線。
“玄清這個王八羔子,我本來還想找個機會溜去後山找那‘長生蜉蝣木’,這下可好,所有人都看著我,魔教眾人更是對我欲殺之而後快,現在是躲也躲不掉了!”
梁言在心裡把玄清反複咒罵了十遍不止,可臉上卻隻能做出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他深知此刻若是露出半分膽怯,便是有死無生之局。
隻有想辦法先借陸玄的名頭唬住這些人,為自己爭取時間。等找到“長生蜉蝣木”,就能脫離這片畫中世界了。
想通此點,梁言背負雙手,一臉淡然地看著底下眾人,郎朗開口道:
“魔教小賊,安敢犯我昆吾?老夫神功已成,取爾等首級如探囊取物。不過老夫今日還不想大開殺戒,爾等若是誠心悔悟,這便速速下山離去,老夫可以網開一麵!”
梁言體內沒有半分內力,所以這句話的聲音比玄清還小了不少。不過底下眾人都是內力深厚之輩,儘管相隔甚遠,還是將梁言的話語聽了個清清楚楚。
昆吾劍宗的人已經有不少熱淚盈眶,各自拜倒在地,口中大呼道:“師叔祖威武,師叔祖天下無敵!”
而那魔教中的黑臉大漢卻是滿腹疑惑,心中暗道:“此人武功早已入化境,可為何聽他剛才的喊話聲,卻好像沒有半點內力?難道他真已經老得不行了?”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黑臉大漢又立刻搖頭否認自己道:“不對,看他的臉色明明紅潤異常,一點也不像行將就木的人。難道是........難道是他已經達到了傳說中返璞歸真的無上境界?”
黑臉大漢越想越有可能,額頭上不由得冒出豆大的汗珠。
“若他真的已經達到返璞歸真的境界,恐怕連教主也不是他的對手,到時候我們這些聖教高層也不夠他一個人殺的!”
就在他心緒不寧之時,忽聽身後有一人喊道:“哼,什麼陸玄,我看也就是徒有虛名!我快刀小李倒要試試你的手段!”
黑臉大漢回頭一看,隻見一個平頭青年已經越眾而出。此人背負長刀,身著黑袍,一臉的桀驁不馴之色。他話一說完,便立刻運起輕功,如燕子抄水般幾個起落間就翻上了山坡,徑直落在了梁言的麵前。
“也罷,就讓這個愣頭青去試試陸玄的虛實吧.......”黑臉大漢看著山坡上的兩人,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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