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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暖在醫院住了三天,然後準備出院。
這天剛好是周末,陳知年來接她出院。
雖然隻住了三天,但朱暖也買了不少東西,拖鞋、麵盆、毛巾、牙膏等等一些生活用品。朱暖把這些東西統統送給照顧了她三天的黃姐和她婆婆。
住院買的這些東西,朱暖全部都不想帶回去。
從醫院出去後,她就要忘掉過去,忘掉失去的孩子,忘掉血腥味,忘掉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她想要新生。
過去那些痛苦,統統丟掉,扔掉。
不僅醫院裡的東西,還有家裡的那些她也打算扔掉換新。
全新的自己。
陳知年笑著和病房裡的黃姐吳姐打招呼,“祝你們早日康複,早日出院,此後再無病痛,永遠身體健康。”
然後扶著朱暖,“我們走吧。”
“嗯。”朱暖點點頭,然後輕輕的抱著陳知年,“阿年,謝謝你。”
幸好,還有陳知年這個好朋友在。
“彆煽情。我們是朋友。”陳知年提著朱暖的小包,裡麵裝著朱暖的護膚品、化妝品和香水,這是朱暖要求陳知年幫她帶過來的。
即使在醫院,朱暖也要做個精致girl。
朱暖掏出小鏡子,雖然上了妝,讓臉色看起來更紅潤,但媚眼間還是帶著憔悴。臉色可以用化妝品遮掩,但眼神卻沒有辦法。
“朱暖。”突然,一個妝容濃得有些豔俗的女人抱著一束大紅玫瑰走了進來,高跟鞋‘叮咚叮咚’的扭著腰走進來。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貓步吧。
隻是,把腰扭成這樣,也不怕傷了腰椎?
一起進來的還有濃烈的香水味。
可能是剛在發廊做頭發,長長的波浪長卷發帶著濃濃的啫喱水的味道,走路的時候,大波浪一湧一湧的,然後散發出一陣陣的啫喱水的味道。
還帶著一股沒有衝洗乾淨的劣質洗發水的味道。
啫喱水、香水、花香等混著在一起,然後混合上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讓陳知年的鼻子瞬間敏感、發癢。
陳知年揉揉鼻子,安撫一下無處安放的鼻子。
鼻子太靈敏,也是一種錯。
緊身裙,恨不得與天比高的高跟鞋。
可能是鞋跟太高,整個人往前傾,走路的時候,好像重心不穩,看起來有些駝背。
好吧。
總結起來就是豔俗沒氣質。
看穿著和打扮就知道,應該是和朱暖是一樣的職業。陳知年真不明白,為什麼這個職業的女性這麼喜歡緊身裙?
好像沒有緊身裙就不夠專業一樣,人手一條,讓人一看就‘哦。你是做那行的呀。’
哪行?
就是那行啊。
反正就是彼此明白。
好像,這樣的裝扮也是為了給有這方麵需要的男性一個信號,她們‘可以隨便’。
“朱暖,你太不夠朋友了,住院也不告訴我一聲。還當不當我是朋友了?”
朱暖眼裡閃過暗恨,但也隻是一瞬間,很快就恢複平靜,“小雪,你怎麼過來了?”
“聽說你出事了,被古太太打了,我能不過來嗎?”小雪恨鐵不成鋼,“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做我們這一行的要有職業道德,你怎麼能偷偷生孩子呢?”
“你看,出事了吧?”
“孩子沒了就沒了,你人沒事就好。”
“哎呀。我早就說過了,我們不要太貪心,能賺錢就好。等賺錢了,我們就回家找個老實的男人嫁了,然後結婚生子。你就是想要太多,貪心不足蛇吞象,老古對你多大方?你還想偷偷給他生孩子,你怎麼這麼能呢?”
“就算讓你生下老古的孩子,老古也不可能娶你是不是?何必呢。你看看,最後受傷的還是你自己。我們啊,就要有自知之明。”
陳知年看看朱暖,然後看看麵前自說自話的女人,這是朋友?怎麼聽著句句帶刀?句句往心窩子上戳?
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有仇呢。
陳知年後退兩步,把空間留給朱暖和這個叫小雪的女人。
“諾。老古讓我帶給你的。”小雪遞給朱暖一個紅色塑料袋,裡麵裝著百元大鈔,目測,應該是一萬。
是老古給朱暖的分手費,和青春損失費,還有失去孩子的撫慰費。
從此以後,朱暖和老古就算是陌路人了。
“老古就是大方,竟然還給你分手費。”
“老古多好的人啊。你怎麼就忍心讓他為難?好了。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你以後怎麼辦?”
陳知年眨眨眼,她怎麼聽出了幸災樂禍?
“哎,都怪你不知足,失去老古這張長期放票了吧?看你以後還怎麼找像老古這樣的老好人。”
“哎呀。可惜了。”
陳知年看向朱暖。
朱暖打開塑料袋,把錢倒在病床上,病房裡的人都驚呼一聲,她們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多錢呢。一捆一捆的堆在一起,真的太震撼了。
朱暖不理會彆人,一張一張的數。
“八千?”朱暖皺起眉頭。
陳知年也有些意外,她還以為是一萬呢。
難道分手費也講究‘好意頭’?
朱暖臉猛地拉下來,朝著小雪伸出手,“還有兩千,拿出來。”
小雪有瞬間的慌亂,“什麼兩千?沒有了。老古就給了我八千。你得罪了古太太,能給你八千就已經是老古大方了。”
“你就不要太貪心了,做人要知足。要是再惹怒了古太太,你可能連八百都保不住。”
“嗬嗬。你是覺得我不會給古老打電話確認,所以就無所顧忌的貪了我兩千?”說著,朱暖一步上前,揪住小雪緊身裙的v領,用力一扯,然後春光乍泄。
“嗬嗬。你是打算用兩千來填鹽水袋嗎?”朱暖用力的扯了扯v領,“怎麼,加厚加點的
a不夠,需要填鹽水袋?”
“嗬嗬。”朱暖滿眼嘲諷,“貧胸。穿這麼後的
a也不怕熱出痱子,墊這麼高,也不怕男人嫌棄你貨不對板。”
陳知年還真不知道,朱暖居然能這麼毒舌。
簡直堪比毒蛇,能讓人羞憤欲死。
“你最好拿出來?否則嗬嗬,我會讓你的貧胸直接變平胸。”
陳知年差點笑了出來,這威脅,對女人來說,絕對致命。
女人的胸,就和男人的命根子一樣,都是武器。
即使質量不好,也不能宣之於口。
“朱暖,你放屁。放開我,我好心給你送錢,你竟然羞辱我?嗬嗬。幸好,你的孩子沒有了,否則,以後也不過是個小癟三。有你這樣不要臉,不知廉恥的媽,他也不想出生。”
朱暖怒極則笑,“很好。你真的太好了。”
“我還真不知道,原來你是這麼想我的。嗬嗬。”
“哈。”朱暖笑容下的眼睛是掩蓋不住的暴戾,“真好。太好了。”朱暖眼底閃過瞬間的脆弱,然後又填滿陰狠。
小雪和朱暖曾經是同一個工廠的工友,朱暖第一次流產的時候,因為不懂傷了身體,而當時的小雪曾經給送買了兩盒補身體用的葡萄糖。
朱暖一直記住小雪對她的這一點點好,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沒少幫她,但她這樣也很好,她也不用再記掛著那一點點好,再感恩那一點點小恩惠。
現在,她可以放手報複這個害死她孩子的女人。
“把錢拿出來。”
“沒有。隻有八千。不信,你問老古。”這個時候,老古是肯定不會接朱暖電話的,因為古太太不允許。
小雪有恃無恐,堅持隻有八千。隻要她不承認,朱暖也不能咬她肉是不是?
“不拿?真的不拿?”
朱暖了解老古,也了解小雪,她肯定小雪貪了兩千。
既然有人給臉不要臉,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對一些人,就要入暴風驟雨般的猛烈。
春風化雨般的溫暖?
扔給狗吧。
“拿出來。”朱暖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把水果刀,抵在小雪的臉上,“或者,你想讓我把這八千也用在你身上?我不介意的。八千,應該能祛疤無痕吧?”
認識了好幾年,小雪第一次見到這樣冷狠的朱暖,被嚇得腿都軟了,但還是嘴硬,“真沒有。朱暖,真的,隻有八千。聽說,這八千還是老古的私房錢呢。”
“你覺得我會相信?”
朱暖的刀在小雪的臉上遊走,然後刀尖在小雪的
a上戳了戳,“可真夠厚的。”
“拿出來。否則,直接平胸。”
小雪被朱暖陰冷狠辣的目光給嚇住了,她不懷疑,要是再堅持,朱暖就能毫不客氣的給她一刀。
小雪帶著哭腔,“我,我包包裡。”然後梗著脖子吼,“在我包裡。”
朱暖推開小雪,從小雪的包裡拿出兩千,“殺了我的兒子,還想貪我的錢?你哪來的臉?”小雪當然不承認,“關我什麼事?你的孩子是被古太太打掉的。而,而這兩千是,是老古給我照顧你的辛苦費。”
對。
就是辛苦費。
“嗬。你這理由怕你自己都不信。還有,這幾年,你一共借了我五千,趕緊還。否則,我就找人劃花你的臉,在你的臉上寫‘欠債不還’四個字。”
因為小雪是家裡人的搖錢樹,不管賺多少都被她爸媽搜刮去養兄弟。如果正好處在兩個男人的交接時間段,青黃不接的時候,小雪可能連吃飯的錢都沒有。
因為家庭同樣重男輕女,朱暖對小雪多了幾分同情心。所以,每次在小雪需要的時候,她都會毫不猶豫的把錢借給小雪,接濟她。
一方麵是同情,另一方麵是記著曾經的那一點點好。
當然,朱暖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所以每次都會要求小雪寫欠條。
朱暖慶幸,她一直要求小雪寫欠條,否則這錢還有可能要不回來。自問這些年,她對小雪也算是有情有義了,但小雪卻因為妒忌而向古太太告密,應該還說了不少她的壞話,甚至揣測她偷偷生下孩子的原因。
否則,古太太不會如此暴怒。
朱暖眼裡的恨意釀成暴風驟雨,一字一頓,“我不會放過你的。”
沒有了恩情,就剩下恨意滔天了。
朱暖把小雪的緊身裙用力一扯,側邊就開了線,“你的男人,我要了。雖然他比老古老,比老古摳,但是嗬嗬。但是,就為了惡心你,我也要了。”
陳知年拉住朱暖,“沒有必要為了彆人的錯誤而糟蹋自己。”
說真的,陳知年也是第一次見這樣剛的朱暖。
失去了孩子的朱暖,好像突然脫了枷鎖一般,活得更真實,更自我了。
“呸。說得好像你很了不起,不也是‘雞’嗎?”小雪諷刺的笑看著朱暖,“你不也和我們一樣,又臟又惡心?憑什麼看不起我們?人老珠黃,你哪來的自信還能隨心勾搭?”
“嗬嗬。我和你,當然不一樣。我是家養雞,而你是散養雞。”
朱暖笑著搖搖頭,冷冷的推開小雪,“阿年,我們走吧。”
陳知年看一眼病房裡的人,一個個都尷尬又奇怪的的看著朱暖和陳知年,她們都沒想到,原來朱暖竟然‘雞’。
一般女人對擁有這個稱呼的女人,都會退避三舍的。
陳知年假裝沒看到大家尷尬的眼神,笑著和大家說再見。病房裡的幾個人都沒有出聲,看天花板,看地板,看你,看我,就是不看陳知年和朱暖。
陳知年歎口氣,很無奈,但也能理解。
“阿年,對不起,讓你和我一起被鄙視了。”朱暖惡狠狠的瞪了小雪一眼,如果不是這個賤人出來亂說話,也不會害得阿年跟著她被人看輕了。
陳知年驚訝的看著朱暖,“你不叫我‘南南’了?”平時,不管陳知年如何糾正,但朱暖都堅持叫她‘南南’。
但住院後,朱暖好像就換了個稱呼,叫她‘阿年’了。
“阿年,更親切。”
“你喜歡吧。”一開始,陳知年不想再多個小名,但朱暖堅持她也就隨她高興了,反正不過是個名字。
但現在朱暖突然不叫了,她反而有些奇怪了。
如果真要追根究底,朱暖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突然的不想叫了。
“我們走吧。你要不要去和你的周醫生打個招呼?”
“不用了。他正忙著。”陳知年扶著朱暖,小心翼翼,“慢點。”
“其實,我已經沒事了。不就是流產嗎?”又不是第一次。而且,她經曆過更加慘烈的流產,不也一樣在第二天就起來繼續正常上班?
女人啊。
看似柔弱,其實在需要的時候,在沒有人可以依靠的時候,都特彆能抗。
朱暖站在醫院門口。
陳知年:“這裡不容易攔車,我們往前走一段。”
朱暖搖搖頭,繼續等在醫院門口,直到看到整理好妝容和衣服的小雪從醫院裡走出來,朱暖立刻撲上去。
兩個女人瞬間扭打在一起。
如果不是擔心影響了病房裡的黃姐和吳姐,剛剛,朱暖就想要打人了。
陳知年沒想到,朱暖等在醫院門口,竟然是為了揍人。
“阿年,避開些,我收拾這賤人。”
朱暖把失去孩子的一口惡意全部撒在小雪身上。
再美的女人打架的時候也像梅超風,使用的招數都是九陰白骨爪。
朱暖身體虛弱,但她比小雪高,而且,憑著一腔孤勇,奮勇無敵。
兩人一邊打一邊罵,你罵我賤人,我罵你人渣;你罵我惡心,我罵你爛貨來來往往,全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詞彙。
陳知年站在旁邊,連勸架的姿態都懶得做,避免殃及池魚,後退三步。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有些丟臉。
陳知年再後退三步。
圍觀的人群一邊看熱鬨,一邊猜測,老婆打小三?姐妹爭男人?
短短的兩三分鐘時間,就產生了好幾個版本。
醫院的保安也站在人群裡,遠遠的沒有靈魂的勸架。
罵夠了,打夠了,沒有力氣了。
兩人終於停了下來。
曾經的小姐妹成為了仇人。
陳知年扶著朱暖,趕緊離開。
“終於出了一口惡氣。”
朱暖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都出來了,然後蹲在路邊,一邊笑一邊哭。
陳知年看一眼頭發淩亂,臉被抓破,脖子上好幾道抓痕,衣服也皺巴巴的還有好幾個腳印,最最讓陳知年傻眼的是,朱暖的鞋子竟然脫膠了。
是的。
脫膠了。
大拇指的地方開了一個口子。
扶額,這是多激烈?
陳知年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包濕紙巾,蹲在朱暖麵前,認真的給她擦臉。
“這濕紙巾的味道不錯。”朱暖吸吸鼻子,“是檸檬味,這是新出的吧?我上次買的是酒精味的,刺鼻。”
陳知年認真的給朱暖整理頭發,否則,就這樣走在路上,彆人還以為是瘋婆子呢。
“好了。我們回家吧。”
“好。”
朱暖回家後就把之前買的所有育兒書和孕婦用品等等,統統裝進蛇皮袋扔掉。甚至把以前很喜歡的衣服、鞋都一一扔掉。
“想要重新開始。”
把過去的一切都扔掉。
陳知年看著空蕩蕩的衣櫃,突然的有些不適應。
曾經被霸占了四分之三衣櫃的性感衣裙全都被扔了,曾經占據滿滿兩個鞋架子的高跟鞋也統統不見了。
洗手間裡的洗浴用品也全部換了新的。
曾經很不喜歡做家務、搞衛生的朱暖竟然天天整理,拖地,清洗衛生間,清洗廚房不管陳知年說什麼,她都堅持。
雖然知道這樣的朱暖很不正常,但陳知年也在忙著,忙著工作小結,忙著找家裝用品店的鋪麵,忙著轉賣五金材料。
人忙起來,時間過得特彆快。
工作小結後,陳知年投入到更加繁忙的工作中去。
快要年底了,很多工程都想要儘快完工,驗收,然後拿錢過年。
每天忙忙碌碌的,陳知年即使想要和朱暖談談心,聊聊人生也沒有時間。
直到二十天後,朱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門去,回來後,直接飛了腳上的高跟鞋,然後趴在床上睡著了。
從這一天開始,朱暖恢複正常。空了衣櫃慢慢被各種各樣的新裙子填滿,空了的鞋架子也被各種款式的高跟鞋占據
陳知年鬆了一口氣,終於正常了。
這樣的朱暖才是她所認識的朱暖。
陳知年知道,朱暖找到了新的飯票,是個五十多歲的喪偶老男人,人稱老顧。朱暖也換了工作,在一家化妝品公司當公關小姐,這份工作是老顧介紹的。
每次換一個男人,就換一份工作,朱暖也習慣了。
她現在就想著多給弟弟存錢。
以前,她還想著嫁個老實人,然後生個孩子。現在統統都不想了,得過且過,怎麼開心怎麼過。
對此,陳知年不知道能說什麼,沒有感同身受的安慰不過是隔靴撓癢,沒有任何意義。而且,很多時候,安慰也是揭人瘡疤,甚至是傷口上撒鹽。
每次,陳知年欲言又止,朱暖就會拍拍她肩膀安慰她‘我很好。隨心所欲的日子比忍辱負重有意思多了。’
都是成年人了,沒有誰應該為誰的人生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