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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知年笑意盈盈目光清澈的看著周辭白,情深意切的說出‘喜歡你’,好像一顆糖融化在水裡。
而她卻不知道這句話對周辭白來說有多大的殺傷力。
周辭白突然站到陳知年麵前,雙手扶著她肩膀,彎腰看著她的眼。
嘴裡還含著粥的陳知年眨眨眼,然後慢悠悠的把嘴裡的粥吞下。周醫生的眼神好像想要吃唐僧肉的蜘蛛精,好像能隨時吐出絲來把她包圍。
啊。
不對,應該像蜘蛛精用絲絲捆綁住唐僧,然後洗漱乾淨,準備一口一口吃掉。
以前,陳知年總好奇,什麼樣的眼神才是‘吃人的眼神’。現在,陳知年體會到了,周醫生想要把她拆股吞服。
不是。
這明明應該是很曖昧的動作和表情,為什麼她會很煞風景的想到唐僧和蜘蛛精?就是想,也應該是唐僧和女人國的國王才對啊。
和唐僧有過曖昧的,應該是國王吧?
陳知年亂想一通,然後看向周辭白帶著滿滿柔情的眼。明明就是清冷的麵相,但眼底的柔情卻足以把陳知年淹沒,讓她窒息的喘不過氣來。
心跳加快。
噗通噗通的,好像想要跳出來。
莫名的有些燥熱,口乾舌燥,好像想要跳遊泳池。
“周,周醫生。”這樣的對視很羞澀,陳知年眼神有些躲避,好像害怕,也好像期待,期待被親親、抱抱、舉高高。
“阿年。”周辭白輕撫著陳知年的臉,溫柔的眼底帶著濃濃的占有欲。
欲望從眼底泛濫而出,能把兩個人淹沒。
周辭白的手指在陳知年的眼角流連,他一直都知道陳知年的眼睛很漂亮,好像青海湖,一眼透亮,帶著熠熠星光。
陳知年眨眨眼,“周,周醫生?”
周辭白把陳知年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後拿起小勺子給她喂粥,“吃點薑絲?免得感冒了。”
陳知年毫不猶豫的拒絕,“不要。”其實,很奇怪的,她喜歡薑蓉、蒜蓉,薑蓉雞、蒜蓉餃子,她都覺得好吃,但卻就是不喜歡薑絲和蒜片。
“好吧。不過,睡覺前要喝一瓶清開靈。”
陳知年點頭,“好。”知道周醫生是為了她好,陳知年當然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被人照顧的感覺已經很久違了。
陳知年喜歡被人照顧的感覺。
有人關心,有人寵愛,有人哄著,感覺真好。
人總這樣的,越是缺什麼,就越是想要得到什麼。
陳知年從小缺關愛,雖然她總是很灑脫的說,不在乎,不在意,能自己愛自己。但她也很明白,這不過是得不到後的自我安慰而已。
能被擁抱,誰還願意自己抱自己?
“周醫生,我覺得你今天有點不一樣。”至於怎麼不一樣?具體說不上來,就是一種感覺。
陳知年想了想,“好像更像家人。”好像兩個人的關係更親密了。
就是一種名為‘戀愛’的感情再發酵,升華。
“周醫生,你真的越來越像我的家人了。”
“以前,讀書的時候,宿舍的同學很喜歡說起家裡人,說自己的爸爸媽媽,或者其他的親人好像很多人都有一份舍不得失去的關於親人的美好回憶”
“有人說起和爸爸媽媽的二三事;也有人說自己和阿公阿婆的二三事,和外公外婆的二三事總有印象特彆深刻的值得一輩子記憶的事。”
“可我沒有。”陳知年靠在周辭白懷裡,“我當然不能告訴彆人,我和爸媽的關係很生疏,很疏遠。”
“我就編,編小故事。我把自己幻想的父母的角色編成自己的故事,說給同學們聽,讓她們羨慕妒忌。我說,下雨了,我爸爸媽媽會給我送傘,在我生病的時候,他們會冒著風雨背我去看醫生然後看著同學們羨慕、妒忌。身邊很多同學都知道,我有一個好爸爸,這個爸爸會關心我的成績,會擔心我的身體,會像大山一樣支撐著我,讓我能站在高處看風景;也像大海一樣,包容著我”
陳知年抿抿嘴,皺著小鼻子,“其實,都是假的。在大學前,我和我爸壓根就不怎麼說話。但我還是很喜歡編,把自己想像出來的父親和女兒的故事說給同學們聽,讓他們羨慕。”
周辭白摸摸陳知年的頭,相比陳知年,他才是父母緣淺的那一個。
“我還寫過一篇作文《我的爸爸》,見報了。我寫的是高考”突然,周辭白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陳知年。
“怎麼,怎麼了?”
周辭白抱著陳知年去書房,然後找出一個相冊,翻出一張從報紙上剪下來的文章,上麵的標題正好是《我的爸爸》,而作者名:小年。
周辭白突然想起,小年可能就是陳知年。
陳知年眨眨眼,“我的。”
天哪。
陳知年笑看著周辭白,“周醫生,你居然收藏了我的文章。”真的太意外,太驚喜了。
“這好巧啊。”
緣分。
原來,他們那麼那麼早以前就有交集了。
這算不算千裡姻緣一線牽?
陳知年激動得要感謝天感謝地感謝風和沙,真的,緣分真的太奇妙了。陳知年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周辭白抿抿嘴,很無奈,“我曾經寫信問你,這是真人真事嗎?你回信說‘是的’。”
陳知年眨眨眼,想不起竟然還有這麼一回事。
心虛。
陳知年眼神躲閃,“是嗎?我忘記了。”真的忘記了。
“這不能怪我啊。我初中時候的作文《我的校園》、《我的家鄉》也上報了,然後很多人給我寫信,想和我成為筆友。但我沒有那麼多錢買郵票,隻能拒絕了。”
“周醫生,你應該驕傲的。我就回了幾個人的信,其中一個居然是你的。”陳知年捂住嘴巴,“我真的沒有想到耶。”
“哈哈。周醫生”陳知年真的太激動了。
周辭白捏捏陳知年的鼻子,也有些哭笑不得。
真的。
周辭白也沒有想到,曾經讓他那麼那麼妒忌的有一個全世界最好的爸爸的人竟然是陳知年,而讓他更沒有想到的事,這麼感人的畫麵竟然是想像出來的,壓根就不是什麼真人真事。
陳知年寫的《我的爸爸》真的很感人人,讓周辭白一度妒忌,妒忌彆人能有這樣的好爸爸。但現在,作者親口告訴他,這都是假的,幻想出來的。
“嘻嘻。”陳知年雙手摟著周辭白的脖子,“都是為了稿費。”為了上報,為了拿稿費,所以編編小故事。
陳知年拿起過塑好的文章,認真看起來,有些心虛,“我都忘記我寫了什麼了?”這類型的文章寫太多了,就連自己都忘記到底寫了些什麼。
“高考。”周辭白捏捏陳知年的臉,天知道,他曾經有羨慕。
“哦。寫的是,爸爸送女兒高考,然後等在外麵”陳知年笑了起來,“我是住校生,根本就不用接送。”
“嘻嘻。哈哈哈。”陳知年笑彎了腰,然後讀起來,“我考試出來,看到滿頭是汗的爸爸站在學校門口,一手撐著傘,一手拿著扇和酸梅湯我捧著小水壺喝酸梅湯,爸爸撐著傘,傘完全傾斜在我身上,另一隻手在不停的給我打扇,怕我曬了、熱了我一邊喝著酸梅湯,一邊很高興的和爸爸說話,我告訴他,我考得很好,非常好,超級好。他高興得傻笑,臉上的皺紋都出來了”
陳知年歪頭看周辭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當時考完試,直接跑飯堂了。因為考試的飯菜比平時更好些。”
周辭白是在外公家看到這份報紙,看到這篇文章的,第一次看的時候,他就羨慕了,羨慕彆人的爸爸。但他又有些心理陰暗的覺得這可能是假的,就好像他寫作文也喜歡編故事一樣。
但作者在回信裡,斬釘截鐵的告訴他,這是真的,真人真事。她的確有一位能讓全世界羨慕的好爸爸。
因為妒忌,他沒有再回信。但卻把這篇文章給剪了下來,收藏在相冊裡。
周辭白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作者會坐在他的書桌上,笑著告訴他,不需要妒忌,因為作者的爸爸並沒有比他爸更稱職。
緣分妙不可言。
世界,真的很奇妙。
誰能想到當年有‘一信之聯’的兩個人,今天變成了情侶,或者再過不久也會變成一家人。而她的爸爸,也會變成他爸。
“哈哈。周醫生,我真的沒想到”陳知年坐在書桌上,雙腳晃了晃,“不過,我很高興。因為我們的緣分早就注定了。”
“我們是天注定的一對兒。”陳知年雙手摟著周辭白的脖子,看著他的眼,然後笑嘻嘻的在他的下巴上親一口。
周辭白也高興,“可惜,當初我沒有把你的信留下來。”如果留下來,又是另一番的妙不可言。
“我也沒有留你的信。不過,我集郵了。我當初想讓文章上報,一方麵是想要稿費,另一方麵是想要集郵。我問老師,怎麼才能讓很多很多人給我寫信?老師說,可以發表文章,然後就會有很多讀者給我寫信。”
“我每次文章上報都能收到大疊大疊的信,然後把所有的郵票揭下來,收藏。如果你的郵票和彆人的不一樣,應該就還被我收藏著。如果你的郵票和彆人的一樣,那應該也不在了。”
周辭白更無語了。
然後又覺得這應該是陳知年能做出來的事。
“周醫生,你還收集了彆人的文章嗎?”陳知年繼續翻相冊,然後翻到她的另一篇文章,同樣是《我的爸爸》,作者名:年年有今日。
“噗。”陳知年沒有忍住,直接笑了出來,“哈哈。周醫生,你太可愛了。哈哈哈。”陳知年拍拍周辭白的手臂,一邊笑一邊拍,“哈哈。周醫生,你就不能自己寫?”
既然羨慕,那就自己想像啊。
為什麼要羨慕彆人?
周辭白眼角跳了跳,“‘年年有今日’也是你?”
陳知年得意又驕傲的點點頭,“嗯。是我。還有‘年年歲歲’‘知年知月不知日’‘大年小年又一年’都是我。”
陳知年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高中是在市一中讀的,班上的同學都是市裡的孩子,而我是從鄉鎮考上去的,吃、穿都和同學們有很大的不同。為了不那麼的引人注目,也為了融入同學關係,更為了不羨慕彆人能有漂亮的衣服、鞋子、文具等等,我隻能努力賺錢。”
學生能有什麼辦法賺錢?
寫文章發表啊。
所以,她給自己起了十幾個筆名,甚至有些她自己都忘記了,隻記得每一個筆名好像都含有‘年’字。
有時候一周要寄出好幾篇,有些能發表,有些不能。至於筆名,更是亂起一通,想到什麼就什麼。
為了不讓人發現報紙上的文章和她有關,她也是煞費苦心。因為,文章上的內容大部分都是編的,要是熟人知道一戳就穿。例如《我的爸爸》,她就寫了好幾篇。
所以,肯定不能讓熟人知道。
怎麼辦?
捂緊馬甲。
不停的換馬甲。
陳知年認真的想了想,“我好像寫了五篇關於爸爸的,《我的爸爸》《爸爸的背影》《爸爸的肩膀》好像還有其他的。”
“《爸爸的背影》寫的好像是我生病,然後爸爸背著我乾活。”陳知年撓撓鼻子,“其實,我爸被的是我小妹。”
周辭白繼續翻相冊,“一共是七篇。”奇怪的是,每一篇都戳中了他的心肝肺,讓他覺得感動人,然後剪下來,收藏。
當然,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已經很久沒有羨慕過彆人的爸爸了。而這些文章雖然沒有清理掉,但也很久沒有拿出來看過了。
多年過去,他已經和過去執拗的渴望父愛的自己和解了。現在,他已經能平靜的對待曾經放棄過自己的父親,能平常心的看待彆人的父子親情,也能心平氣和的和父親說話聊天了。
時間,能治愈一切。
隻是,突然發現這些文章竟然都是女朋友陳知年寫的,竟然又有了另外一種感覺。這是一種和當初收藏這些文章時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以前是因為妒忌,現在則因為愛情。
女朋友發表在報紙上的文章,剛好被他收集、收藏了。
很好。
“周醫生,你是不是把我發表的關於爸爸的文章都收藏了?”
“可能。”
“彆人也發表過很多關於爸爸的文章哦。”當初,陳知年看作文書的時候,就有不少的《我的爸爸》《我和爸爸二三事》《我愛我爸》
反正很多很多。
不過,感覺很假就是了。
曾經,她看一篇作文,寫的是用舌頭舔鐵柱子,被凍住,然後被爸爸努力解救的故事。當初,作為南方人的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舌頭會被凍住?
“我也不知道。剛好看到你的文章,剛好”被戳了心肝肺,妒忌了,然後收藏了起來。
其實,想想也奇妙。
明明有那麼多關於父親的文章,為什麼他隻收藏了陳知年的?雖然作者名不一樣,但都是陳知年。
“我們有緣分。”這應該是最好的解釋。他們的緣分從很多年前就開始了。
陳知年點點頭,“嘻嘻。我們有緣有分。”
天注定要在一起的。
“周醫生,這是你的相冊?”陳知年發現,這個相冊隻有寥寥幾張相片,有周辭白嬰兒的時候,還有他的童年照,然後就是他的父母。
家庭照,隻有一張。
這麼大的一本相冊,隻有前麵幾張是照片,後麵都是陳知年發表過的《我的爸爸》,再後麵卻是空的。
“這本相冊是我媽買的,她說每年都要拍家庭照,等她老了就帶著小孫子一起看相冊”可惜。他媽媽去世了。
父親再娶,而他被送到外公家。
當初,從京都出來,他唯一帶的就是這本相冊。
“你小時候還拍過照片呢。”陳知年鼓著腮,臉上的妒忌明晃晃,“我第一次拍照片是在六年級,拍的是一寸的黑白照,用來貼準考證的。”
說著,陳知年又有些難過,“我那時候被曬得黑溜溜的,臉也有點圓乎乎的,很多同學都叫我黑珍珠。”
“我以前不知道黑珍珠很值錢,還為此難過了。”
其實,陳知年難過的不是‘黑珍珠’這個稱呼,而是同學們在背後的議論。她記得,那天照片發下來,拍得她臉蛋鼓鼓的,肉肉的,但也可愛。
不過,同學們卻另有看法。
幾個同學圍在一起討論照片,自己的,彆人的,說誰誰拍得漂亮,好看,誰拍得難看,醜八怪。
其中一個同學問‘知年為什麼不一起討論?’
另一個同學說‘知年的照片拍得很胖,很醜。’
正準備加入討論的陳知年轉身離開。但依然能隱隱約約的聽到同學們正在評論她的照片,胖,醜。
陳知年一直不明白,自己哪裡醜了?臉蛋圓圓的,眼睛圓圓的,大又萌,明明就是可愛又好看。
至於黑?
有那個農村小姑娘不黑?
黑,在農村真不是缺點,更不是醜。因為如果黑是醜,那就全家、全村一起醜。
但是,同學們的議論和嘲諷,讓陳知年不止一次的懷疑自己的審美,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同學所說的那樣,很醜?
那時候的同學天真,惡毒而不自知。他們不知道嘲笑彆人的容貌是一件多麼不禮貌的事,更不會知道這會給當事人帶來多大的傷害。
他們說得高興,完全不在意彆人的感受。
陳知年輕輕的摸著周辭白的童年照,“可惜,我童年沒有照片。”
六年級拍的那張一寸照片,被貼在準考證上就沒有了。
“不過,沒關係。我知道我小時候很漂亮,很可愛。”不管同學們怎麼說,反正她堅信自己小時候很漂亮,很可愛。
“以後,我要是生了個女兒,我就天天把她打扮成小公主,讓她美美的,然後給她拍照。”
周辭白輕抱著陳知年,“好。”其實,他更想生個兒子,和重男輕女無關,主要是女孩比男孩更不容易,是一輩子都操不完的心。
擔心她會受到傷害,擔心她被男孩子騙,擔心她找不到寵愛她的男人,擔心她不會處理婆媳關係,擔心她會有夫妻矛盾
總之,就是沒完沒了的擔心、操心。
隻要想到被自己捧在手心寵的女兒,會嫁給另一個男人,簡直就是挖心。想想就難受得不得了。
所以,還是生個兒子吧。
周辭白抱著陳知年,下巴在她的頭發上輕輕的磨蹭。
陳知年打個嗬欠,“周醫生,我困了。”想睡覺了。
“好。你睡床,我睡沙發。”周辭白把陳知年抱回房,然後給她準備洗刷用品。
周辭白拿出一張小毛毯扔到沙發上。
“周醫生,幫我按按背。”陳知年趴在床上,“太累了。”
看著鹹魚躺的陳知年,周辭白無奈的搖搖頭,跪在床上,輕輕的給陳知年按摩背部,“力度可以嗎?”
“嗯。很好。肩膀,我今天真的太累太累了。”陳知年趴著枕頭,閉上眼睛,“很久沒有這麼累。搬個倉庫,比在家夏收還要累。”
陳知年嘟囔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