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假山後
幾個閒散的宮人正在竊竊私語。
“欸欸欸，你們有沒有攢銀子？”
“嗯？攢銀子做什麼？”
“你當真不知道？當真是當差當傻了。”
“當然是去禦前當差啊，現在各處宮女都想著去禦前做事。”
“在禦前當差，雖然體麵，但實在太累了，伴君如伴虎，我可不敢有這個心思。“
“這有什麼？若是能成為下一個魏貴人，受些累也無妨。”
“哪裡人人都有魏貴人這個福氣？能讓皇上一見鐘情，算了還是不要想太多。”
“是啊，彆的不說，皇上對她這樣好，旁人哪裡有這福分，還是安心當差吧。”
“皇上的親筆寫了合著魏貴人名諱的詩句，當真讓人羨慕。”
“是啊是啊，還掛在永壽宮內，也算是獨一份兒了。”
“好了好了，大家還是趕緊把手上的活兒做完吧，等會又該挨罵了。”
花園內閒聊的宮女四散而去，而假山後的如懿麵無表情，雙眼無神，粉唇微抿。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這些宮女說的每個字都像一把刀子，往她的心窩上戳。
“嫻妃娘娘？”
“嫻妃娘娘？”
意歡見如懿一直沒有反應，忍不住多喊了幾聲。
如懿這才徹底回過神來，勉力扯起嘴角笑了笑，但她依舊沒說話，隻是望著禦花園的梅花。
那日弘曆送了字去永壽宮之後，宮裡關於魏嬿婉和弘曆的故事便多了起來。
最開始，她是不想在意的，弘曆對魏嬿婉的見色起意，怎能比得上當初的一曲牆頭馬上？
況且，還是魏嬿婉主動勾引。
怎麼能算得上一段佳話？
不過是這些宮女為了向上爬，便對這段故事生出許多幻想罷了。
聽海蘭說，最近許多宮女都搶著要去禦前做事，大約都是想學著魏嬿婉飛上枝頭變鳳凰。
他們倆那些誇張的愛情故事如懿本身嗤之以鼻。
隻是，說的人多了，再不想聽，可關於他倆的故事卻直往她耳朵裡鑽。
聽得多了，直犯惡心。
她回想那日弘曆看那首詩的眼神，心裡就一陣酸澀。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這樣繾綣恩愛的句子，他居然給了魏嬿婉，難道自己的一片真心比不上旁人的狐媚勾引嗎？如懿隻覺得不可置信。
她知道，意歡向來和她一樣，不在意這些事情，才約著她來禦花園散心。
沒想到到了禦花園，還是躲不過。
“嫻妃娘娘，這梅花開得正好，何不靜心賞梅？”
如懿點點頭，梅花孤潔，臨寒而開，是值得好好品一品。
隻是她心緒起伏難平，即使看到梅花，也不能靜心。
“不知這孤潔的梅花，和豔麗的芍藥，落在旁人眼裡，誰更勝一籌？”
“姐姐以梅花自比，隻是有些人未必當得了妖嬈的芍藥。”
她知道嫻妃說的是誰，可她連名字也懶得提。
“姐姐這是把旁人的話聽了進去？”
意歡伸出手，輕輕觸碰了枝頭的紅梅，白色的積雪紛紛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