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雨下得太大了,除了雨幕,她什麼都看不到了。
李老頭也看不到了,就連那汽車的引擎聲都被那大雨聲掩蓋了。
屋子裡麵突然靜悄悄的,他往前走了一步,想看清楚一點,但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雨聲和雷電聲交織在一塊,他在這老房子裡麵住了三十多年了,一貫都是清淨無人的,直到那不要臉的丫頭,一點尊老愛幼都不懂,動不動就喊他老頭兒老頭兒。
現在好了,她人終於走了,他恢複清淨了,隻是這雨聲下,顯得這屋裡麵的清淨有些壓抑。
李老頭抬手抹了一下眼角,轉過身,看到地麵上的那紙條,他嘴動了動,最後還是彎身撿了起來。
上麵就一串數字,什麼都沒有。
“臭丫頭!”
他罵了一句,走回去重新坐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可茶水已經涼了,入喉沁沁的。
李老頭餘光掃到那倚在門前的油紙傘,手鬆了一下,茶杯直接摔到了桌麵上。
他看著那油紙傘,看了許久,覺得無趣,收了視線,關了門,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支了窗戶,躺在搖椅上,看著那窗外的桂花樹。
雨越下越大,他隱隱的,似乎聽到那臭丫頭在喊自己:“老頭兒,家裡麵一把傘都沒有啊?這麼大的雨,你讓我怎麼出門啊?”
“老頭兒,要下大雨了,你就不能走快幾步啊?”
“老頭兒,你這傘能不能擋雨啊,你彆不是拿來忽悠我的吧?”
“老頭兒,你這破屋不會漏雨吧?”
“老頭兒……”
李老頭睜開眼,才發現是大夢一場,哪裡有什麼七月,房間裡麵昏暗得很,外麵的天被一場雨下得不分時間。
他怔怔地看著那棵桂花樹,突然覺得這一生,也太過漫長了些。
可他又答應過她,要活到一百歲的,這個誓言,他守不了,以後,又還有什麼顏麵去見她。
罷了,熬著熬著,不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