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一個行俠仗義的人,就這樣成了危害一方殺人無數的罪犯。
景怡苦笑,但苦笑之後又想,自己若逃脫不了,真的被砍了頭,那怎麼辦?
自己成了冤死鬼啊。
“對了,戰鷹怎麼樣了啊?”景怡想到戰鷹,頓時委頓了。
自己死不要緊,戰鷹若也因此死了。
戰鷹自小就陪著自己長大,感情深厚,已經離不開彼此了,名義上是主仆,實際上如兄弟,那自己如何交代啊?
景怡被腳鐐手銬鎖住,行動都不方便。
景怡拚命扭動,想要掙脫腳鐐手銬。弄了一陣,腳鐐手銬紋絲不動。
“不要白費勁了。”隔壁鐵柵傳來一個聲音,“這是精鋼所鑄,除非你有千鈞之力,要不妄想逃脫。”
景怡循著聲音看去,這間牢房,中間用比拇指還粗的鐵柵隔開著,聲音是從鐵格柵那邊傳來的。
“你是誰?”景怡走前鐵格柵。
“我是誰已經不重要了。”聲音說,“重要的是你是誰?”
“嗬嗬,”景怡笑了,“你真有趣。”
“想不到你年紀輕輕,臨死前居然笑得出來。在下佩服呀。”聲音說。
“為什麼笑不出來?”景怡說,“難道要哭著去死?”
“哈哈,”聲音大笑,“你是我見過最不怕死的死刑犯。”
“嗬嗬,你見過很多死刑犯呀?”
“的確,”聲音說,“你這間牢房關押的都是死刑犯,我已經在這裡五年了,見過的死刑犯,起碼上百了。幾乎沒有不怕死的。”
“我也怕死呀。”景怡說,“但怕死又有什麼用呢?還不如笑著死。”
這時聽得牢房咣當當打開,一道光照了進來。
獄卒喊:“郡主來為你們祈禱了,下輩子好好轉世為人吧。不要再做傷天害理的惡事了。”
“菩薩心腸的郡主啊,又來給死刑犯送餐來了,給死刑犯祈禱了。”聲音說,“郡主在每次行刑日之前,都要為死囚送食物,祈禱。”
“郡主?”景怡問,“什麼郡主?”
“薊王府的郡主啊,叫雪丹。”聲音說。
“薊王的女兒,長得卓約多姿,和薊王簡直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薊王殺人無數,卻生一個菩薩心腸的女兒。”
雪丹郡主已經帶著一個丫鬟走了過來,先在對麵死牢裡給死囚送了酒肉,在跪下祈禱了一陣。
又到下一間,走過了十幾間,直接跳過隔壁牢房,終於到了景怡囚房了。
“不要害怕。”郡主聲音溫柔、暖人,丫鬟隔著鐵柵欄,在景怡麵前擺上酒杯,和一碗紅燒肉。
“小女子來給您送吃的來了。”郡主自稱“小女子”,看來她沒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啊。
景怡聽出她用“您”,對一個死囚都有“您”。
“您做了許多惡事,您心裡一定很後悔啊,後天,不是去死的日子,而是走向新生的好時機,勇敢點,不要哭泣,不要害怕,這是在為你贖罪。新生的開始,陽光必然燦爛。”
“郡主。”景怡說,“我不怕死,就怕冤枉而死。”心想:“這位郡主,怎麼在哪裡見過呢,怎麼總是感覺臉熟?”
“您?”郡主小小吃了一嚇,顯然她沒料到死囚會這樣說話,“你說吧,有什麼就說出來。”聲音還是那麼溫柔暖人。
死囚牢房光線很暗,但景怡看到郡主精致的五官,細嫩白皙的皮膚,水波一樣的眼睛。
“郡主,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殺人。我前天才到薊州。”景怡說,“我還差點撞上一輛馬車呢,那輛馬車的人可以作證。”
“哦,本郡聽到了。”郡主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景怡,我從北方來。”景怡說,“我昨天是為了懲罰五個惡霸,叫戰鷹抓傷他們的。”
“什麼是戰鷹。”郡主說。
“就是我養大的一隻老鷹。”景怡說。
“哦,我父王也有老鷹。”郡主說,“現在那隻老鷹在哪?”
“被衙役捉住了,你可以去找衙役要。”景怡說,“我的戰鷹,誰也不服,死都不服的。除非你把它找來,我親自對它說。”
“您可以對老鷹說話呀?”郡主好奇了。
“是的,俗話說,禽有禽言獸有獸語。”景怡說,“禽言和獸語在下都懂。”
“哦,這樣呀。”郡主說,“父王得到一隻老鷹,非常喜歡。”
“但老鷹太凶了,還幾乎抓傷了父王,你能叫那隻老鷹聽話嗎?”
“你可以拿來試一下。”景怡說,“我可以當麵對它說話。”
“那好啊,我對父王說說。”郡主說,“您先吃肉喝酒吧。我走了。”
“郡主,彆忘了告訴你父王啊。”景怡在郡主要離開牢房時喊了一聲。
郡主回頭看了一眼,踏門出去了。
“哦,你這人不簡單。”聲音說,“郡主都被你說動了。”
“因為我說的是實情。”景怡笑著說,“實情一定能打動人。更彆說郡主這樣的菩薩心腸的女子啊。”
“那就等著看吧。”聲音說,“看你是不是真能逃出死囚。”“那要看天啊。”景怡說,“但人總要謀事啊。”
那接下來,就要靜下心來等了。後天行刑,還有明天一整天啊,不知夠不夠。
也不知是白天還是晚上,牢房大鐵門又咣當當打開了,進來一個牛高馬大的四十歲左右的大漢,獄卒喊:
“小人拜見薊王王爺。”
“佩服,”聲音說,“在下都不知道要怎麼佩服你了。”
“等待事情的發展吧,”景怡說,“靜下心來。”
“起來吧。”薊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