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阿年仰著臉看他。
燭火下,阿年沒有如其他婦人的臉那般白淨,可以說有些粗糙,也有些暗沉。
可是卻依舊是他心中最美的那阿年。
“今日捉到的是,是太後……就是臨千初!”夏逸風說的有些艱澀,也有些沉重。
“什麼?”阿年麵色也一下變了。
夏逸風將她擁在懷裡,緊緊地,好像下一刻他就會失去她一般,“你走吧,你離開這裡,去好好過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日子,去堂堂正正的生活在人海中,阿年對不起,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
阿年猛地推開了夏逸風,眸裡滿是憤怒,“夏逸風你也算個男人嗎?遇到一點事,就知道逃避,我真是瞎了眼。”
她一臉的潑辣相,這卻是夏逸風平時最為喜歡看的模樣。
可是今日,他卻笑了,“是,是,我其實一直都很懦弱,從前,我以為我可以做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可是……”
夏逸風說著滿臉都是苦澀,“可是我卻在心裡不住的搖擺不定,最終天平向親情傾斜,妥協,儘管那是刀山火海,我還是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
阿年眼圈一下就熱了,眼裡閃著淚花,“你夠了,夏逸風,不用再說了,若是你不知道如何選擇,不如問問你自己的心,你到底想要什麼!”
說完,阿年走了出去。
她的背影瘦削,單薄,可卻堅毅。
留下的夏逸風頹然的坐在了炕邊上。
雙手插入頭發裡……
那年他在流放之地裡苦苦掙紮,若非沒有阿年的陪伴,他或許就堅持不下去了。
可是那流放地就好像是一個沼澤!
他將要沉下去不算,還拉著阿年一起往下沉。
那個時候他好絕望啊。
絕望到去恨天恨地。
然而就在他徹底絕望的時候,他遇到了湯紅觴。
湯紅觴用了大量的財力物力將他帶回了竟京城。
儘管他是見不得光的存在,可是他卻和心愛之人在這裡光明正大的活著。
這次遇到臨千初讓他震驚意外極了,卻也讓他有一種無力感,甚至他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靈魂在顫抖……
她已然成為了他的夢魘!
夏逸風痛苦的呻吟一聲,仰躺在了炕上……
半個時辰後。
阿年讓廚娘端著食物走了進來,見夏逸風還躺在炕上,她唾棄的罵了句,“看你那點出息。”
夏逸風見她沒事了,心情也仿佛敞亮了一些坐起了身。
他收起所有的情緒,如往常那般嘿嘿的笑了起來。
阿年將四個菜擺好,同時將一壺溫酒放在了桌上,同時從桌下拿出兩隻杯子。
夏逸風看著那壺酒,不由嘿嘿笑著道“你不是不讓我喝酒嗎?”
阿年瞥了他一眼,“看你一臉沒出息的模樣,給你開開齋,今日我也陪你喝一杯。”
夏逸風見她麵上沒有什麼異色,便放心了些。
阿年打發了廚娘,自己則坐在了炕桌的對麵,“來,喝酒吧。”
她一向快言快語,直來直去,若是和不熟悉的人,想要換她一個眼神都不易。
也隻有麵對她親近的人,阿年才會多些話語。
夏逸風接過酒盅沒有喝,而是湊近鼻尖處聞了聞,眼睛滿是笑的看著阿年,“這不是咱倆埋在那顆老歪脖柳下的女兒紅麼?怎麼挖出來了?”
阿年隻瞥了他一眼,就一口就喝了,然後給自己斟滿,沒有放下酒壺,便等著夏逸風喝完。
夏逸風暗鬆一口氣,徹底放心的一口喝了,然後將空了的酒杯往前送了送。
阿年給他倒滿,放下了酒壺,“吃菜啊。”
她的口吻談不上溫柔,但夏逸風習慣了,應著聲去夾菜送到了阿年的碗裡。
阿年夾起來就吃。
夏逸風見她嗤了,這才放心的吃下。
隻是三杯酒還沒有下毒,他就感覺到了天旋地轉。
夏逸風麵色驟然大變,小眯縫眼瞪的老大,舌頭打結的道“你,不要……”
隻來得及說了這三個字,他那頭就垂在了桌子上。
阿年歎了口氣,猶如自言自語的道“你真是個傻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傻,你防著我給你下藥,難道我就不會提前吃解藥麼?”
說著阿年探身隔著桌子心疼的撫摸著他的頭,“你心中有信義被束縛著,沒事,我心中沒有信義隻有你,我隻要你平安無事,你做不了的決定,我幫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