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舒梅的嗓子還很疼,說話的聲音卻不低。
“嫁給呂家好啊,呂家怎麼說也是村子裡的富裕人家,三代單傳隻有一個傻兒子,以後什麼東西不都是他的?”
薑老太麵上一喜,以為這賠錢孫女終於開竅了,自然而然忽視了她眼中的寒光。
“那是當然,我還能害你不成?他家兒子不頂事,等你站穩腳跟以後不都是你說了算?到時候你彆忘了幫扶娘家,咱們也方便給你撐腰不是?”
還沒等說完,李曉秀破天荒地打斷了婆婆的話。
“娘,不能去呂家啊,不能去,他家上一個媳婦都沒了……”
李曉秀老實,但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呂家前頭也娶了個窮人家的女兒。
當時嫁過去的姑娘多半也是這種想法,丈夫傻就傻點唄,反正家裡就這一根獨苗,日子也是不難過的。
可嫁過去沒兩個月就投河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村裡隱隱傳出風聲,呂家那傻瓜兒子不懂人倫,呂家又不能絕後,竟然想讓公公扒灰留種。
這種違反倫理的事誰能承受得了,好人家的姑娘肯定不願意,最後到底是自殺還是……反正是說不準的,民不告官不究,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薑老太麵色一陣古怪,凶狠道“閉嘴,你懂什麼,那些都是沒影的事,你以為你女兒的名聲很好聽?當初為了個男人撒潑打滾,誰知道是不是被人吃乾抹淨不認賬了,不嫁給呂家還能嫁給誰?再多嘴我就撕了你,掃把星!”
她才不管那些傳言的真假,呂家允諾的彩禮可是真的,孫子薑小寶過幾年也要娶媳婦了,這筆錢她得早早攢著。
李曉芳被罵的不敢吭聲,薑舒梅則露出一個冷笑。
“是啊,呂家這根獨苗多金貴啊,要是嫁過去第一天就被我捅死了,你說呂家會怎麼做。”
不但李曉芳,就連薑老太也怔住,“你說啥?”
薑舒梅的目光在她臉上涼涼掃了一圈,“我從閻王殿上走了一遭,現在也是想開了,我死都不怕,還能怕啥?呂家想打我的主意,我就讓他們斷子絕孫,反正我死也就死了,就是不知道呂家會不會也讓薑家斷了根?”
薑舒梅的話讓人遍體生寒,薑老太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抽死,思路卻不由自主跟著她走。
呂家那群人本來就不太正常,做事又狠又毒,小賤人要是真把傻子殺了,他們萬一恨上薑家,甚至把自己的金孫……
薑老太打了個冷顫,要是以前她肯定不會相信薑舒梅有這本事,但此刻看著女孩那雙眼睛,她有點怕了。
可薑老太絕不會承認這點。
“少放屁,你要敢做這種事,當初也不會被人搶了男人,小賤人還敢和我玩心眼。”
薑老太色厲內荏地罵了幾句,莫名覺得這房子冷得很,說了兩句狠話匆匆離開,也忘了把人攆去乾活的事。
李曉秀握著女兒的手不住打顫,“你彆殺人,殺人要償命的。”
薑舒梅眯眼盯著薑老太離開的方向,“那說不準,萬一把我逼到絕處,我可不會手軟,要死大不了一起死,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躲在窗外偷聽的薑老太斷了最後一絲僥幸,心裡把薑舒梅翻來覆去地罵著,腳步匆匆往院外走。
呂家這錢不能要,她不能拿寶貝孫子的命去賭。
薑舒梅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李曉秀卻下定決心。
“妮兒,你彆去!我去殺!”
薑舒梅兀然愣住,她上輩子和懷著各種心思的人打交道太多,已經很久沒見到李曉秀這樣心思實誠的人。
更何況這人還是她的母親。
莫名的暖流熨燙著心臟,薑舒梅反握住母親的手。
“娘,不值當,咱們的命金貴,好好活著。”這聲娘才是她心甘情願叫的。
不為彆的,就為老天爺重新給她的機會,給她發了一個媽,她就得感謝這個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