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我家寶寶了。”北泠一笑,將她扯到懷裡,嫡仙俊臉湊了上去。
尚古在他抬胳膊的那一刻,便熱著老臉火速背過身。
永遠都不饜足的北玄玉,此次隻落下一個輕吻,並未跟他家貓膩歪太久,坐上馬車前往皇宮。
守宮門的白甲禦不是滋味地看著馬車漸行漸遠,這幾個月風雲一件比一件迭起,有股好似兩年沒見王爺一般的恍惚感。
李鑫將馬車停在某座偏殿,隨著北泠下車,撐傘跟在前頭清清冷冷的人身後,走向要步行半柱香的禦書房。
心中不免酸澀。
小雨中撐著傘貼著宮牆兩側步伐急而不亂的宮女太監,迎麵突見禦賢親王,被管教嬤嬤太監無數次嚴厲教導過的“麵不能露喜、悲、驚、慌”,在這幾個月的風雲下,一瞬拋之腦後。
驚愕地愣在原地,一時忘記走也忘記行禮,直到聽見領頭的人一聲大嗬“快些跪下行禮!”
這才從呆滯中回神,王爺好似一點兒都未受疾風驟雨所影響,如先前那般目不斜視,從不給人一個多餘的眼神,從不開一句金口,就這般清清冷冷地略過他們。
到遠去,他們才敢抬起眼看過去,心裡無端生出幾分淒哀,與明明知道不該,不可以,十分大不敬,卻依舊難以遏製的怒意。
被宣上的禦書房的人倒清冷如常,宣人的人反而於龍椅上坐立難安,這兩柱香裡,不知換了多少個姿勢。
隨著門口太監吊著尖細的嗓音喊“禦賢親王到!”
手上的扳指轉的越發快。
那層二人心知肚明的平衡,好似隻是悄無聲息毫無預兆一下子就被擊了個粉碎,在帝王眼裡卻又是那麼理所當然。
他該恨他,怨他,恨他奪走應屬於他的民心,恨他奪走滿朝文武的依賴,怨他自小便得父皇更看重一籌,甚至還將那把應該屬於他的鳳鳴劍,略過他交付他手中。
這些被親情戰勝的黑暗情緒,在平衡被打破後,從心裡那塊角落衝破一切禁錮,以排山倒海之勢無可阻擋地將他淹沒。
本該如此的,可在事發兩個多後,再見到他,所謂的恨也好怨也罷,奇跡般的淡了許多。
被淹沒的軀體裡,有一縷微弱的光劃破黑霧,搖搖欲墜地飄蕩在心尖上,好似隻要他說一句他所期待的想聽的話,光便能瞬間澆滅黑霧。
而底下那人行完禮後,就跪在地上,閉口不言冷漠如斯,一如既往的固執,從來不會向帝王低半分頭。
也沒有去理會帝王自己跟自己較勁,走不出來從而將怒火牽連他身的惡果。
北泠覺得他沒虧欠過他什麼,那些彆人給他堆砌的光芒榮耀也好,加在他身的砥柱也罷,向來不是他自己伸手去要的。
一切機關算儘的所作所為,無非“責任”二字。
因此,他無需向皇兄說一聲所期待的“對不起”。
硬要說虧欠他點什麼,大概便是這顆薄涼的心,無法回予他皇兄幾分熱去。
因著這點愧疚,即使他要斬他一條手臂來泄憤,他也是願的。
北政等了又等,那縷微弱的光徹底泯然於黑暗中,陰陽怪氣地一笑“禦賢親王,百姓的保護神,鳳鳴的砥柱,懸在貪官腦袋上的那把劍,可真是當之無愧!”
北泠一如既往地拱手“為陛下分憂,是臣應儘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