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很好奇，一位山村鐵匠怎麼能用鼓風爐和鐵錘給無縫鋼管砸出膛線來，難道說此界的鐵匠都會兩手仙家煉器的手段。
結果來到這所古香古色的鐵匠鋪中一看，大意了。
鐵匠是一位臉膛火紅的山野大叔，他穿著貼身短打，鋪子裡堆滿了待修理的農具，和陸遠想象中的古代鐵匠一模一樣。
但人家有一台上好的車床，雖然動力是一頭可憐的毛驢，但那也是車床，能正兒八經打螺絲的車床。
“怎麼樣，這位小兄弟對天工機有興趣？”發現陸遠盯著車床發愣，張鐵匠樂嗬嗬，“要不你來這裡當學徒，我傳你兩招？”
老陸連忙推辭，他真的不想學打螺絲。
月輕蟬開口解圍“張大叔你彆說笑了，我和陸師弟要出一趟遠門，還請您為師弟打造一把趁手的武器。”
張鐵匠接過月輕蟬帶來的零件點點頭，這裡麵的好貨很多，能攢出好幾把來。
“陸兄弟喜歡什麼款式？”
可能看出陸遠不太懂這裡麵的道道，張鐵匠回身打開鋪子後麵的鐵皮櫃子，裡麵長槍短炮的十幾把槍，整個就是一槍械庫。
“你看到的這些，我老張都能打出來。”張鐵匠的語氣帶著些許驕傲。
陸遠火器用的少，或者說這麼袖珍的火器用的少，他的配槍是天深號上的蓮花霰彈，那玩意有40噸重。
“就要盒子雷吧。”陸遠片刻猶豫做出選擇，“和師姐一樣。”
駁殼槍很酷的好吧，而且從軍事行動的角度來考慮，使用同款槍械，彈藥補給壓力會小一半。
“陸兄弟有眼光，盒子雷是經典款了，皮實耐用，火力猛，射程遠。”
張鐵匠誇了一句，開始挑選零件進行打磨組裝。月輕蟬自己也能組裝槍械，但隻能是成品件。這個世界雖然已經有了一定的工業規模，但尚未達到標準化的程度，即使同一種槍械的配件，公差也很大，所以需要專門的鐵匠老師傅進行打磨組裝。
車床切割發出刺耳的噪音，火星飛濺中，一件件已經鏽蝕的槍機逐漸恢複出原有的冰冷鋼火。看得出，這位師傅的手法很是純熟。
“張叔，你這邊怎麼這麼多槍？”
一個個零件打磨很耗時間，入小夜時才弄好一大半。張鐵匠停下天工機坐在鋪子中稍事休息喝茶，月輕蟬這時好奇打探。
台坪村用不到這麼多火力強大的製式槍械，村民們平時也就背一杆火銃打獵防身。而且小小的山村一百多戶，也不是說每家每戶都有槍。
“尋明城那邊下的訂單。”張鐵匠回答，“聽說最近臨嵐一帶打得厲害……再打下去，恐怕要從我們這裡抽丁了。”
兩人說到這裡，一陣歎息。
嬰玉和結匈兩邊已經打了近五十年，根本看不到停手的趨勢。幾十年前，很多人為了躲避四起的戰亂，逃難到明蒼門一帶定居，沒想到戰火又蔓延到了這裡。
因為戰爭的緣故，很多像老張這樣的鐵匠鋪子生意火爆，隻要一台天工機就能接到上麵的單子。在純山這樣的都城中，有大型軍火車間，數萬鐵匠在其中工作。不過老張這樣的散人鐵匠也不少，因為軍火的單子根本做不完嘛。
“好了，陸兄弟試試槍！”
張鐵匠最後哢嚓幾聲將盒子雷組裝完畢塞到陸遠手中，他指著鐵匠鋪對麵的一塊畫著靶子的大石頭，示意陸遠放兩槍。
pia!pia!
老陸抬手開了兩槍，石頭靶心處濺起兩道灰塵。
“呦，手法挺熟，不像是個生手。”張鐵匠端著茶碗淡淡點評。
盒子炮什麼都好，就是拋殼機設計有點問題，如果正常握持瞄準擊發，甩出的彈殼會蹦到臉上。
所以正確的出槍方式是月輕蟬那樣，以斜握姿勢開槍。
月輕蟬沒有吱聲，她知道陸遠身後有高人指點，不可能不知道盒子雷的握持方式。其實她完全搞錯了，老陸是以前看電視劇時，看到八路都是這麼開槍，屬於無師自通。
此時小夜已經過去，陸遠開槍的時候，村民在靶子周圍看熱鬨，一個光著屁股流著鼻涕的小屁孩湊過來。
“大哥哥，能不能給我打一槍？”童真的目光滿是期待。
老陸臉色虎下來，剛想訓斥小孩不能碰槍。但他很快驚訝發現，周圍的村民似乎都帶著期待的表情，包括月輕蟬。
這位端莊素淨的女俠，似乎很認可這種行為。
萬州真是武德昌盛啊……
陸遠把槍拿給光屁股的小孩。當然不是真的給小孩開槍，盒子雷的後坐力能把幼童的手臂震斷。他兩隻手拿著小孩的兩隻小手，穩定的控製住槍身。
pia！
老陸帶著小朋友開了一槍，村民們發出歡呼，都覺得這孩子將來有出息。當然也對仙長的大度表達謝意。
“多謝張叔！”驗槍沒問題，月輕蟬便拿了銀子付賬。
張鐵匠收銀子沒有推脫，畢竟是養家糊口的生意嘛。不過為了表達明蒼門對村子裡的照顧，他額外贈送了兩個配件。
一個皮質的雕花槍套，和明蒼門的衣服同樣的配色，陸遠可以將盒子雷插在腰間。
此外還有一根四倍鏡，這個就要貴重很多了，可能和陸遠手上的盒子雷一樣的價錢，月輕蟬連忙推脫。
“有人放在我這邊做抵押的，已經好幾年了，估計人已經沒了。”張鐵匠解釋四倍鏡的來曆，“你們拿著吧，台坪村可沒人用得到它，放在我這裡是蒙塵了。路兄弟的槍上我已經留好了插槽，拆裝很方便。”
之後兩人又在集市中采購了一些遠行物品，便返回明蒼門。
在山腳石階下，停著兩輛豪華馬車，馬匹神峻，車廂鑲金流蘇，斷然不是山野小村中應該出現的奢侈品。
“尋明城的人。”月輕蟬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煩惱，“師弟，等會你不要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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