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火光中來!
沈獻全神貫注,一寸一寸的移動著排爆隊員的手指,對於周沐的呼喊聲,她全然未聽見。
眼見著排爆隊員的手指,就要移開木條了……
“哢噠”一聲,三人連連僵住。
這一聲響,原本聲音是不大的,但是在這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能聽見的空曠房間裡,格外的駭人心魄。
尤其當三個人的神經緊繃之時,這聲音比雷聲還要轟鳴。
“彆……彆移了,我還能撐得住,拆彈要緊。”
排爆隊員的聲音嘶啞極了,但強大的信仰和意誌力,不允許他在這個時候先將自己抽身離開。
大滴大滴的汗珠,從沈獻的額頭,鼻尖,下巴落下,滴在木條上,兩人指尖,地上。
她的唇色變得發紫,臉色蒼白,眼眶更是紅的嚇人。
連連深呼吸幾口,沈獻強壓著隨著渾身鞋血液亂竄的不適,一雙眼睛因為太過用力的克製,紅的有些駭人。
“還好不是定時炸彈。”她自嘲的說了句。
這要是普通的定時炸彈,按照現在的排爆速度,恐怕三個人早就殉職了。
不對,她已退役,不能算是殉職。
沈獻換了個姿勢,酒桶裡麵的構造複雜的堪比顯微鏡下人體的毛細血管,縱橫交錯,細微交纏。
很難分辨到底是哪一根線才是關鍵。
她的腦袋,幾乎都要塞進木桶離去,才能看的仔細。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她覺得自己快要瞎了。
抬起頭,她看看彆處,讓眼睛恢複正常視力後,又將頭探了進去。
纏纏繞繞的彩色線條間,她忽然看見了一個若有似無的東西,在赤橙黃綠青藍紫白……的彩色線條裡,有幾根線中間的間隔好像要比其他的大一些。
光線並沒有那麼好,她忽然想起前段時間看到過一個新科技新聞,講的是一種可以讓物體“消失”的黑色塗體。
對,納米碳管黑體!
它可以製造出一種叫做“梵塔黑”的燃料,它的反光度極低,遠遠低於人類肉眼可分辨的反射光。
塗在物體上,相當於給物體穿了一件“隱形衣”。
沈獻腦中有了思索,便伸出手去探那些看不見,卻明顯空出來的間隙。
果然,中間是有凸出的!
“找到了!”
她低低的說了一聲,語氣堅定異常。
旁邊兩人悄然鬆了口氣。
沈獻跪坐起來,以一種極為詭異的姿勢伸出兩隻手,在桶中摸索,隨即就聽見“哢”一聲,她剪斷了一根線。
緊接著,兩根,三根……
直到她再也摸不到那看不見的凸起,她才顫抖著將手裡器具放在地上。
用喑啞的嗓音對早已支撐不住的兩外兩人道“危險解除!”
排爆隊員一下子就哭了出來,他的手已經僵硬的不能自行移動。
周沐在沈獻話音落下的那一秒,整個人就倒了下去,長久的支撐讓他的半身都已經麻木的沒有了感知。
他撐著身體,在對講機裡說了一句“危險解除。”
沈獻癱軟在地上,臉上汗水混雜著淚水,從她蒼白的臉上“嘩啦啦”的往下流。
陣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後,舒顏和其他隊友都衝了進來。
“沈學姐,周隊,小武!”
她大喊一聲,幾乎是滑跪著在三人麵前挺住。
幾人對視一眼,又哭又笑的,狼狽不已。
舒顏原本要去攙扶沈獻的,被她擺擺手拒絕了,她指了指帶著頭盔的排爆隊員。
他的手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動彈不得。
“小武。”
舒顏抬手將小武的頭盔摘掉,頭盔下的他,整個頭跟臉都是濕的。
一張青澀的臉龐,驟然暴露在大家麵前,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抹淚,奈何手動不了。
“沒事了,沒事了。”
舒顏直接用自己的袖子給他擦掉臉上的汗水,然後輕柔的給他僵直的手臂,和指尖做按摩。
沈獻看著他這張臉,怔怔地出神,他這副哭笑不得的樣子,可真像白綻。
有一次他們做任務前,白綻逞強說自己壓根不怕,結果摘掉頭盔後,就是這個樣子,害怕又不好意思,到處躲藏不想讓人看見自己的窘樣。
那邊,已經有隊員將周沐扶了起來,他掙紮著活動雙腿,越過人群看向沈獻。
此刻的沈獻癱坐在地上,柔弱的像是一陣風就能吹散的蒲公英。
周沐推開旁邊的人,一瘸一拐的走過去蹲到沈獻身邊,滿含愧疚。
“沈獻,我……”
沈獻一把抹掉眼角邊肆溢的淚水,“彆說對不起,彆愧疚。”
倔強如斯!
周沐低聲笑了出來,雙手扶著沈獻的肩膀,將她攙扶了起來。
那邊小武也被舒顏扶著站了起來。
三個剛剛在生死邊緣徘徊了一圈的人,互相搭著肩膀,流著淚笑了起來。
“還好沒有人受傷。”
沈獻看一眼已經開始忙碌勘察的隊員,憂心忡忡的說。
“謝謝你!我是特戰一隊排爆隊員,武鋒!”
旁邊小武嚴肅而莊重的給沈獻行了個軍禮,自我介紹道。
沈獻淺淺一笑,“剛畢業?”
“對!”
小武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圓潤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