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手拿了一些幾年前顧誠的賬目,舉給他看。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當時你假借申飛的名義,在外做的那些事情被我爸發現了,他讓你收手,也給了你機會,你擔心事情敗露被爺爺知道,於是便起了殺心,一不做二不休買通齊叔,讓他在車上做了手腳,又讓齊叔找了接口請假,避開事故發生時他在現場,撇清他的嫌疑。”
顧琛說的隻是自己根據現在所掌握的信息做的推斷,然而他的這些推論卻讓顧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本以為,殺了我爸之後,你就可以代替他成為申飛的董事長,但是你籌謀這麼多,唯獨沒想到這裡麵最不可控的因素是爺爺,你更沒料到,爺爺竟然會繞過你和三叔,直接讓我接替我爸的位置……”
顧琛一臉肅然的看著顧誠,聲音忽然冷了下去,意味深長的問“二叔啊,你千算萬算,都沒能算準爺爺的心思。因為你根本不敢承認,在爺爺的心裡,你永遠比不上我爸!你從來都不在他繼承人的名單之內!”
“你住口!”
不等顧琛話音落下,顧誠憤怒的大吼著站起身來,他指著顧琛道“你剛才那東西,是從哪來的?”
顧誠很清楚那些賬目是什麼,他這麼多年小心謹慎,秉承著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裡的原則,他把很多東西都分開保存。
存在他家裡的那一部分,已經被沈獻拿走了,還有劉賀留下的一部分老舊的資料。
但真正致命的,就是顧琛手裡剛剛拿的這些賬目,這才是他所有的命門所在。而這些東西,他是留給秦蒔管理的,可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顧琛的手上?
顧琛今天一來是想問出自己父母的死因,按照剛才的顧誠的反應,他已經基本上能確定了。而來,就是擊潰顧誠的心裡防線,好讓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再試圖在警方哪裡狡辯,是沒有用的。
“秦蒔,這些都是秦蒔交給我們的。你看到的是複印件,原件我們已經移交給檢方了,二叔,你覺得你再狡辯否認,試圖找人頂替你受這份罪,還有用嗎?”
秦蒔?
顧誠搖著頭,“你彆想炸我,秦蒔不可能把這些東西給你。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顧琛不知道自己的二叔這是在擔心秦蒔,還是在擔心秦蒔手裡關於他的賬目。終歸他也沒想隱瞞,於是便直接告訴了他,“秦蒔死了,自殺。”
原本半趴在桌上的顧誠,在聽到這句話後,兩眼瞪大,身體瞬間就像被抽去了力氣一樣,軟軟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我不信,我不信。”顧誠眼眶紅的嚇人,這麼一看,倒是有一種哀婉美人早逝的意思。突見他猩紅著眼睛看向顧琛,“她為什麼要自殺?我都給她安排好了去處,隻要不把這些東西拿出來,她就可以脫身,去海外過逍遙自在的生活,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顧誠說的這話倒是沒錯,他確實為秦蒔安排好了退路。隻要她死守著這些東西,自己就可以洗刷掉那些證據鏈不充足的罪名。這對於他和秦蒔來說,是一間兩全其美的事情。
但秦蒔拿出這些東西來,就是把他們兩個都往死路上送。他不理解秦蒔為什麼要這麼做,根本無法理解!
“因為當初為了解救劉賀母女犧牲的那位特警,是秦蒔的愛人。”
既然已經說到了這裡,那顧琛便都告訴他好了。
“什,什麼?”顧誠雙手揪著自己的頭發,十分痛苦的樣子,這繞了一圈,竟然又繞到了這裡,他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似的,“你在胡說對不對?你就是想讓我以為我已經完全沒有了退路,然後低頭認罪?你好侵吞顧家所有的財產對嗎?”
“以上我所說的話,都是真的。不管是沈獻的身份還是秦蒔的死,二叔,要不是你做了那麼多事,機緣巧合之下讓我遇到沈獻,我還真不一定能那麼快猜到是你害死了我爸媽。”
顧琛說著,摘掉了臉上的金絲邊眼鏡,“這是我爸爸的眼鏡,我帶著它,就是想知道你要演戲到什麼時候,二叔,大戲該落幕了。”
顧琛說的平靜,聽在顧誠耳裡卻像是平地驚雷。
“你個小兔崽子,這麼多年了,你在我麵前裝的乖巧聽話,扮豬吃老虎是吧?你以為你這樣就能扳倒我,你休想!”
裡麵警衛見顧誠起身離座,情緒激動,立刻出聲製止“3028號,坐下!坐下!”
顧誠這時候還哪裡聽得到旁人在說什麼,他指著顧琛大罵道“你們根本就不配,憑什麼,你爸不過是一個沒文化的病秧子生的,能和我母親相比?你們這一支血統,就是低賤,做事卑鄙齷齪,費儘心思獨占顧家資產,你們憑什麼,你們不配!”
警衛的口哨聲接連響起,不斷地提醒顧誠,“3028號,坐下!”
顧誠心裡的怒火燒紅了眼睛,他雙手趴在玻璃上,恨不得探出手一把捏碎了顧琛。
“我那天就該直接送你去見你那雙低賤的父母,我就該直接把你炸碎咯,你這小崽子,看我怎麼收拾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身後警衛不斷的發出警告,然而這一切對近乎癲狂的顧誠根本就沒任何作用。
“最後警告,3028號,安靜!”
最後的警告並沒有對顧誠起到任何警醒作用,很快兩名警衛便一左一右將拍打著窗戶的顧誠控製住,架著他準備帶離探望室。
顧誠掙紮著,怒吼著,“你個小混蛋,我蟄伏這麼多年,低估了你這混蛋的陰暗歹毒,你休想毀掉我獨占顧家,你休想,休想……”他喊得歇斯底裡,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聲音逐漸消失在探視間後麵的一個鐵門裡。隨後,那個鐵門就被重重的關上了。
顧誠自負一生,到現在也沒想通,自己到底錯在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