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管?他巴不得我母親不在府中鬨事。而且，讓長子養在嫡母名下，利大於弊。一個姨娘的死活，他不會在乎的。”洛如川冷哼一聲，繼續道，“況且，我母親是北部軍閥王家的嫡女，他不會輕易撕破臉的。”
“我母親倒是沒有對一個孩子下手，因此那段時間洛府很是祥和了一段時間，但父親依舊對她冷淡。後來我出生了，她見父親看重長子，便又動了心思，想用我留住父親。所以從我剛學會說話、走路就開始讓我學很多東西。若是在父親麵前表現的好，父親在她那多留一段時間還好，若是表現的不好，就對我非打即罵。記憶裡，我除了要完成各種課業，便隻有她猙獰的麵孔，還有一聲聲打在身上的鞭笞。”
洛如川閉了閉眼，遮住眼底的脆弱。對於彆人來說美好的童年，於他而言卻是噩夢。
“我以為世間所有的母親都是這般的，直到我再次被母親打的渾身是傷後，偷偷跑到了這個院落。”洛如川走了幾步，將手放在院門上，“我遇到了一個女子，她被我父親鎖在這方僻靜的天地，不準任何人接近。那時候太小，我已經不記得那個女子的樣子了，隻記得她給我上藥時的溫暖，那種感覺是我從未在任何人身上體會到的，讓人眷念而心安的感覺。”
“後來，我便常常偷偷溜來這裡找她。她會溫柔的跟我說話，給我講故事，但最常說的就是她肚子裡的孩子。那是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種母親的樣子。但很快，我來這裡的事情就被母親發現了，她很生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生氣。但她不敢踏足這裡，於是她將我打了一頓，警告我不許再來。那一次，我差點丟了半條命，最後是父親將我帶走。我在床上養了兩個月，等我再來這裡時，這裡已經空了。”
說這些的時候，洛如川的眼神有些空，好似在強製性的回憶著什麼。但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懷戀，也讓宋清音知道，這段記憶也許是他回憶中難得美好。
“那你說的那個人，一定是個很溫暖的人。”宋清音微微勾唇，輕輕笑了笑。
“也許吧。”洛如川垂眸，看著身邊的人，眼神有些複雜。
今日去父親的書房，看著他桌上的一張照片，他才猛然想起最初看到宋清音那張關於她母親的側寫時的熟悉感來源於哪裡了。那個女人分明跟父親桌上的那張照片上的女人是同一人。
後來，洛承澤又說了什麼，他根本就沒聽。腦子裡亂成了一團，隻覺得心裡慌的厲害。
不知不覺走到這個院落，他竟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也想起了記憶中的那個讓人覺得溫暖的人。明明那是久遠到，他自己都快忘了事情。
他不是個喜歡回憶過去的人，但現在他卻突然很想向宋清音傾訴。
“那…後來呢?那個人有回來嗎？”宋清音微微頓了一下，問道。不知道為什麼，對於洛如川口中的那個人，她有點在意。
洛如川說，這是用來鎖住那個人的地方。可是為什麼洛承澤要將人鎖在這裡，而且那個人還懷著孕?洛夫人那麼在乎大帥，又怎麼會容忍大帥在這裡養著一個女人?這不是和她之前的做法矛盾嗎？而且他說洛夫人不敢踏足這裡?為什麼不敢踏足?她不是當家主母嗎?在大帥府她有什麼地方不能去的?
那關在這裡的人，又是什麼身份呢？原身的母親跟洛大帥又是什麼關係?
宋清音總覺的她忽略了什麼，洛如風話中有話，洛如川從書房出來也有幾分心不在焉。
“差不多要吃午飯了，我們回去吧。”洛如川收斂了情緒，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隻是拉著宋清音轉身，準備原路返回。
“好。”宋清音微微點頭，將腦海裡的各種想法壓下，和洛如川一起返回正堂。
因為兩人各有心思，所以回去的路上都沒怎麼說話。
大帥府餐廳，眾人早已落座，連大帥也已經在主位等候，唯有他左手邊的位置空著。
一進餐廳，宋清音的目光就落在了主位的大帥身上。
他身穿一襲黑色中山裝，身姿挺拔，氣質沉穩。手中握著一串佛珠，緩緩轉動著，雙眸微闔，卻掩不住身上的威嚴之色。
洛如川的麵容與他有幾分相似，隻是洛如川的麵容更加精致冷冽一些，而他更偏向柔和。不難看出，年輕時的洛承澤定然也是一個翩翩佳公子。
聽到響動，他睜開眼，眼底是一閃而過的銳利，卻很快歸於平靜。
視線不急不緩地的落在被洛如川半擋著的宋清音身上，審視中暗含威壓。
感受到洛承澤的視線，宋清音眼底閃過一絲暗芒。不著痕跡的往外走了兩步，仿佛好奇一般偷偷抬頭看向主位。
洛承澤自然注意到了宋清音的小動作，漫不經心地抬眼，看向這個與洛如川關係親密的女人。雖然她不曾見過宋清音，但她的事卻總能傳進他的耳朵裡。
不管是有意無意，他都不在意。不過是個女人，洛如川若是有興趣就多玩一點時間，但以她的身份是絕對進不了洛家大門的。
這樣想著，視線在觸及宋清音的麵容時，瞳孔卻猛然放大。手中無意識的用力，竟是硬生生將手中的佛珠扯斷了。
“咚咚咚——”
一顆顆佛珠滾落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餐廳分外刺耳。
“你…叫什麼?”洛承澤有些惶然地起身，聲音中帶著點顫意。好似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承澤。”坐在洛承澤右手邊的洛夫人起身拉著洛承澤的胳膊，眼底有些酸澀。
在看到宋清音的第一眼，她就對洛承澤的反應有了猜測，隻是她還是抱了那麼點僥幸，萬一是她多想了呢？
可是殘酷的現實就在麵前，哪怕那個女人都死了十幾年了，他還是忘不了。如今隻是見到了了一個與那個女人有幾分相似的麵孔，就差點失了分寸。
她不甘心，又怎麼能甘心?陪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的是她，給他生兒育女的也是她，可這些都抵不過死人。
想著這些，洛夫人眼底發紅，嫉妒像是毒蛇，一點點的吞噬她。
而因為她起身的動作，椅子在地上摩擦，發出刺耳尖銳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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