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的試探就是試探他是懂古籍善本還是單純的收的貨賣貨。
如果範青陽回答錯了，他心裡就有了數。
範青陽的回答一樣的滴水不漏，也不說自己懂，也不說自己不懂，也不說自己收的貨還是傳下來的，模棱兩可。
坐下之後，範青陽打開書包拿出了自己的書：“《淥水亭雜識》四卷全套，地理六經注殘卷，還有騰華管試貼一本，加上芥子園再傳一本……”
看到範青陽的這些書，老先生明顯驚訝了起來：“哎呀，這不錯啊，都是好東西啊！”
“那您開個價吧！”
範青陽點點頭：“如果合適，讓給您了！”
“嗯啊，這地理六經注看上去是手寫，其實是木板水印，其他的都是俗本價值不算高吧？”
老先生簡單的翻了一下沉吟了一下：“就這《淥水亭雜識》四卷全套還行，這樣我給你一萬五？”
“嗬嗬！”
範青陽知道，這家夥是坑自己不懂呢，這些書五萬五都值了！
“古籍善本啊，分通行本，拓本，譯本跟俗本，我這些書都是通行本，部分都是絕版，您這個價格是不是低了？”
範青陽也懶得跟他廢話，拿起書準備塞入書包離開。
“等等，看來你也懂，不過你要知道，這些通行本也不是都值錢的，對吧，你這些書不是官印（官方印刷）而大多數是民印，粗糙重影的地方很多，這樣，三萬行不行？”
老先生的語言狠辣，能直接指出問題：“出了我這個店估計沒有人出價比我高了。”
範青陽聽到這些話當然不示弱！
“您說的可能不準確，第一民印不對，因為在清晚期的時候，各地印刷屬於官印的延續，並不是純民印，而且這種書不會刊印太多，我敢說，市場上能找到我這種品相的不多吧？”
範青陽再次說道：“尤其是芥子園這類書，民印可能嗎？”
他說的一針見血。
“芥子園是什麼，是畫譜，說白了就是學畫畫的人啟蒙的材料，如何花山水花鳥樹枝啊等等，屬於絕對至今都有參考價值的書籍。尤其是後世刊印的芥子園，精美倒是精美，但是很多內容都經過了刪減。”
範青陽掀開這本書：“你看，皴法就有好多種，而後世的芥子園皴法不到這本書的三分之一，您還堅持這本書沒有價值嗎？”
“哎呀，你竟然懂這些，具體談談？”
老頭推了推眼鏡笑了，有些驚訝打量範青陽：“丹青你也懂？”
“略懂一二。”
範青陽淡淡指著書：“一般芥子園記錄的皴法有八種，也就是後麵的八大皴法，包括披麻皴，大斧劈皴等等，可是我這書上是十三種，包括層雪皴，灑金皴，鬼手皴，留白皴等等，這些可是市麵上見不到的，其餘的地方補錄的都是珍貴的資料！”
“行，不得了，你說價！”
老頭真的驚訝了，範青陽不是裝的，是真懂！
行家跟行家談，說虛假就沒意義了！
“八萬！”
範青陽想了想，說出一個價格！
“五萬五！”
老頭也不甘示弱，專業是專業，價格是價格，哪怕是你懂的上了天，該還價的時候，也得往腳後跟砍！
“七萬！”
“五萬六！”
“六萬五！”
範青陽想了想最終吐出這個價格：“這些書都是我修補過的，光三張宣德連七紙多少錢了，這個價格是我的低價！”
聽到範青陽這麼說，老頭有些不可置信翻開書看了一眼，摸著修補過看上去渾然天成的技術嘖嘖：“厲害了，厲害啊，這樣，六萬二，一口價！”
“行！”
範青陽其實也知道，就算自己咬死了六萬五，這家夥也得要。
但是這就傷了和氣了，說不定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所以乾脆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