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片刻,蘇嶼靈也不見醒的跡象,蘇嶼禾便起身離開。
回到長樂館,蘇嶼禾便開始細細籌謀,原本想放一把火,來個毀屍滅跡,但是屍體似乎不好做假,一時半會兒也尋不來合適的屍體。用假死藥?但是她要帶走清荷和鳳予,三個人假死便是重大命案,隻怕事情會鬨大。
對了,蘇嶼禾靈光一現,母親從前四方雲遊,學得一手精湛的醫術,也曾幫人治療過時疫,方子就在長樂館中,隻是方子對於蘇嶼禾無用,她要的是方子上記載的患時疫時的症狀。
翻遍了半個長樂館,蘇嶼禾終於找到了方子,便趕緊依照方子中描述的症狀準備東西。
入夜,長樂館燈火通明,下人都用絲帕捂住口鼻,急匆匆的忙進忙出。
“怎麼突然得了時疫?大夫,可有法子?”蘇靖川急得拉住大夫的衣袖,問道。
大夫一拱手,“丞相莫急,也不是不可治,隻是研究方子需要時間,小人一定儘力一試。”說罷,走出裡屋,與正堂的其他幾位大夫一起埋頭研究方子去了。
裡屋的床榻上躺著蘇嶼禾,額頭上遝著用水浸濕的帕子,因發燒通紅的臉上還有密布的紅點,脖子也異常紅腫,似乎燒的厲害,雖雙眼緊閉,卻一直在喃喃自語。
偏殿的房間裡,清荷和鳳予也有著跟蘇嶼禾同樣的症狀。隻是這兩人仿佛沉沉睡去了,沒有一點動靜。
大夫研究了一夜也沒有任何進展,丞相隻得先差人送大夫回家。
蘇靖川也守了一夜,此時也已精疲力儘,走到裡屋看了一眼蘇嶼禾,便也轉身走了出去。
“不好了不好了,老爺,小姐好像不……不行了。”蘇靖川剛坐下,小廝便匆忙跑來。
放下手中的茶杯,蘇靖川趕緊隨小廝來到長樂館,房裡的丫鬟哭成一片,蘇靖川隨即望向榻上的蘇嶼禾,隻見昨晚還通紅的臉蛋現如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絲,手軟軟的搭在床邊,沒有一點生機,儼然已沒了氣息。
“嶼禾!嶼禾!”蘇靖川疾步走到榻邊,握住蘇嶼禾的手,纖細蒼白的手從他掌心滑落。蘇靖川的心像被猛擊了一下,鈍痛的感覺襲來。“嶼禾,你彆嚇爹,你醒醒,快醒醒!”
“老爺,小姐得的是時疫,還是趕緊拉去郊外……”
“是啊老爺,還有偏殿的清荷姐姐和鳳予姐姐。”
跪了一地的下人倒是很清醒,一番話也提醒了蘇靖川,嶼禾已經去了,相府還有幾十口人,且時疫極易外傳,便下令趕緊差人用馬車將她們主仆三人拉去京郊火葬。
馬車一路顛簸,路越來越難走,走了一個時辰才到,幾個小廝布置好柴火便將三人的“屍體”抬了上去,在柴堆周圍都灑上油,將火把一扔,便急匆匆轉身離去。好像生怕時疫染到自己身上。
柴堆的另一側靠著山體,小廝慌亂中灑油時並未將油灑在柴堆上,而是倒在了潮濕的泥土中,隨即便浸了下去。
蘇嶼禾主仆三人便迅速從缺口處滑下去,順著山體邊的小路鑽去了林子裡。
對麵山上,一個黑色的人影望著漸漸遠去的三個身影,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阿霄,她當真逃了,我猜的沒錯,她怎麼會心甘情願做籠中鳥呢,她向往的是自由。”
穆璟自上次下聘之事後,便一直密切注意丞相府的一舉一動,從蘇嶼禾細心謀劃到成功出逃,他都了如指掌,甚至還推了她一把。蘇嶼禾用的假死藥便是他差人提前準備好,賣給她的。
不甘為魚肉,要自己掌握命運,她似乎就是一顆長在石縫裡的竹子,堅韌又倔強。他不忍心,也實在不想讓女子成為政治爭鬥的犧牲品,至於聖上的吩咐,再想其他法子好了。
“榮華富貴不好麼,堂堂相府千金的身份說棄便棄,這可是多少人想求也求不來的。”阿霄實在想不通。
穆璟臉上笑意更盛,轉身重重地拍了阿霄的腦袋。“你不懂,自由是多少榮華富貴也換不來的。況且她這樣做也不全是為了自己。”說罷,轉身離開。她自由了,他還沒有,一切又回到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