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個妙齡女子,現在身體殘破如斯,連驕傲的性格也被輿論打磨成了一個連活下去的願望都失去的人……
輿論、人心、口舌……這一切經比刀劍更為可怕,刀劍之傷尤可治愈,而這些傷痛,我可憐的如月,我該如何幫助你走出來呢?
水雨凝感覺到腰間的鏽劍在瘋狂顫動,她真的想殺儘這些盲目聽信的人和始作俑者,可這些人殺完之後,那個驕傲如火的如月還能回來嗎?
如月所經曆的比沈俠更為可怕,而沈俠畢竟是男子,很多事情遠離之後也不會傷害他什麼了,可這清白之事即便是彆人不說,柳如月心中真的能過去那道坎嗎?
我該如何,我該如何……
水雨凝在成為修士之後,第一次感覺到生在這人世間的無力感,這無關修為道行,而在於人心。
“雨凝,謝謝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隻要一出門,一見到人說話,我就覺得他們是在說我。這幾日蒼長老不在,昊月也因為門派有事回了藥王殿,我也知道自己不應該胡思亂想,可是我……”
水雨凝也不知道該安慰柳如月什麼,自己現在內心都是無力的,如何安慰另一個無力之人?隻能用陪伴了。
水雨凝將柳如月緊緊地抱在一起。
“我沒有姐妹,但是母親說了,如月你就是我的姐妹,我回來了,我不走了,就在這汀瀾殿陪你,誰叫我我都不離開,我與你寸步不離可好?”
水雨凝的眸子閃著淚花,她不敢看柳如月的眼睛,生怕自己哭出來會勾出柳如月好不容易停止的眼淚,所以低頭強裝鎮定,可聲音卻是顫抖的。
“你這傻丫頭,我都知道,我娘不在了,我一直當伯母是自己親娘。其實你和溫言去藥王殿的時候,我偷偷回去看過,但是沒讓她們發現,放了點靈石在桌上,她們看起來過得很好,那個大嬸和伯母相處的很不錯。”
水雨凝沒想到柳如月竟同自己一樣,不忍心過去打擾,她笑著調笑柳如月。
“我也去過,去藥王殿之前,最後沒忍心打擾他們,哈哈哈,傻如月,還是你猛啊,甩了一桌靈石。”
如月紅腫的眼睛微微一彎。
“哈哈,我是誰啊,我是柳如月啊……”
前一秒還在驕傲後一秒就破防哭了出來。
“對啊,我是柳如月啊……我是柳如月啊……我是柳如月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說什麼彆人都不信,為什麼要隨意揣測我?是個女子就要用身體攀附權勢嗎?”
“攀附白朗?我呸!我是為我愛的人而活,那些莫須有的東西憑什麼、憑什麼!”
“啊!”
柳如月的尖叫聲顫抖而尖銳,水雨凝卻不覺得吵,反而希望柳如月能通過這一個音節將擠壓已久的憤懣與不平全部宣泄出來,她就這麼抱著柳如月,用自己的雙臂給柳如月薄如紙的身體一個強有力的支撐。
汀瀾殿偏遠,這一尖叫也並沒引來什麼人。
柳如月最終脫力昏了過去,水雨凝將她在床榻上安置一個舒服的姿勢,幫她蓋上了棉被,溫暖的春日而柳如月卻要蓋棉被?
這些日子水雨凝不在,從昊月也不在,汀瀾殿就她一個人,這日子她是怎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