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雨凝湊過去找了一個舒適的蒲團坐在蒼芷蘭腳邊，她知道蒼芷蘭修為高深，能看到自己識海中的契靈，她不反感師傅，因為她知道師傅不是外人。
“真有些意思，雨凝你竟然有些鬼氣？”
蒼芷蘭麵色一滯，隨後迅速右手搭脈，感覺到了水雨凝的脈象正常之後，蒼芷蘭又溫柔地端詳自己徒兒白淨的小臉兒，確認絕對無異常了，才鬆口氣坐回座位。
“是為師失職，平時陪伴你的時間太少，很多事對你的關心不夠，所以才讓你一人在外麵闖蕩。不過師傅還是想說，雨凝，我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了。”
水雨凝的笑容逐漸冷卻，師傅這番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趕自己離開？
“我也不過是元嬰修為，這修為一事無需著急，心思境界和身體資質在，你到為師這個修為不過是時間問題。更重要的是人生的選擇，這點為師也幫不了你什麼，每人都有自己的業，為師的給不了你什麼建議。”
水雨凝繼續看著蒼芷蘭眨眨眼，她輕輕捏捏自己的手指，沒有接話。
“為師一輩子就失在一個情字上，這就是為師的業。徒兒你就不好奇，為師錯過如月的大婚去了哪裡？”
沒想到蒼芷蘭一語點破，水雨凝不好奇是假的，甚至不光水雨凝好奇，整個修仙界都想知道蒼芷蘭這樣離奇人物的行蹤。
“徒兒逾越了，這問題不是徒兒該想的。”
水雨凝轉換姿勢，恭敬地跪在蒲團旁邊，蒼芷蘭一臉慈愛地將她拉起，還幫她撣了撣膝蓋上的浮土。
“坐，我喜歡直率的孩子，所以我一眼看中了你。你和彆人不同，想知道為師的行蹤自然是關心為師，我知道的。”
蒼芷蘭淡淡一笑，眼角微小的皺紋暴露出她的年齡，即便是有靈力加持，她的眼神卻騙不得人，那是一雙飽經滄桑的雙眸，而眼中的深處似乎有一直牽掛的存在。
“為師心係誰你也應該知道，他早就不在了，可他剛去那時，我懷了他的孩子，也是一個像你一樣率真的女孩，天生就是凡人。”
蒼芷蘭的語氣平和，水雨凝卻覺得字字戳心。
“她不像你這樣好的資質，她從小身體特異，沒有靈根，可她生性活潑像他父親，那人雖然姓冷，可性子卻熱。前幾天我送了她最後一程，就在生命的最後，她唯一的心願竟是要見她的母親最後一麵，我成全了她。最後她笑著離開了這人世間。”
水雨凝心中奔湧，沒想到麵前一直帶著淡淡笑意的蒼芷蘭竟有如此故事。
“我想她笑了一定是滿足了的。”
水雨凝眼中濕潤。
“你可知，我帶了她近百年，每日喂她丹藥遍尋藥方就是要給她開靈根，到最後還是她先支持不住了。她跟我說，她想過普通女子的日子，柴米油鹽、含飴弄孫多有趣，比修行有趣多了。後來我就用修為抹去她的記憶，將她安頓在一戶還算富足和善的農家，當那農家女。”
“結果，果然如她所願，歲歲年年、結婚生子，慢慢就長了白發，慢慢就老得連人都不認得了。我就重新回到她身邊，做她的鄰居，我騙她我和她差不多大，我們做了幾年無話不說的朋友，我才知道她原來的記憶並沒完全消除，她總覺得做人一輩子，不需要多麼登峰造極，身邊人幸福、自己快樂就行了。”
“也許當時她就是看師傅你太過辛苦了，不忍心吧。”
水雨凝發現自己說錯話了，趕快捂住嘴要道歉，蒼芷蘭搖了搖頭。
“沒事，都過去了，她這一生走得體麵，我知足了。孩子，我也想說，這些元嬰結丹其實不甚重要，自己和身邊人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水雨凝看蒼芷蘭的樣子似乎比之前老了十歲，眉間隱隱有黑氣，似乎是最近情緒太過悲傷導致的。
而蒼芷蘭看水雨凝的眼神似乎有些飄忽，是不是透過水雨凝看到了她年輕的女兒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