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神節之前,木神若珂還是找到了水雨凝,雖然不知道這就是水神沅淇的轉世,若珂派來的使者還是三番五次地來煙暖的藥鋪請人。
此時的水雨凝,每日讓自己忙於藥鋪的活,忙到讓竹竿夥計和煙掌櫃都害怕的程度。
若是有個病患進門,從望聞問切到下方子抓藥,再到熬藥送藥,水雨凝都能一個人跑完。
竹竿夥計看著水雨凝,眼睛紅了,可又不知道說什麼。
煙掌櫃在旁邊抽起了煙,金嘴玉杆的煙袋前端墜著一個繡工十分粗糙的小荷包,裡麵裝著煙葉。蔻丹手指將煙袋杆穩穩地夾在兩指之間,煙掌櫃吞雲吐霧,看著水雨凝眼中眸光閃動。
她知道竹竿夥計心疼水雨凝,她自己也是,可情之一事,不在其中總是說不上話的。
木神的使者每日一早便來點卯。
煙掌櫃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可這木神的親信木薇薇日日親自來請的,真不知道自己這個滿眼通紅的小夥計是個什麼角色。這木薇薇可是木神若珂最信任的仙子,已經化神境界不說,這舉足輕重的地位怕是連木之國丞相見了都要用最莊重的禮儀跪拜的。
而這個小夥計,竟然不搭理他們!
不過,木神的親信倒真是極有耐性,肚量也大,日日不理就日日都來。
不過這些青衣使者生生擋了煙掌櫃的生意,就這點實在不好。
那公子去了的第七日,煙掌櫃突然想起什麼事一樣,趁著打烊去了水雨凝的院子。
煙掌櫃今日還是一襲紅裙,隻是水雨凝看來今日的紅裙少了一些豔麗、反倒是多了一些溫柔。
蔻丹手指輕輕叩門。
“煙掌櫃,有事請說。”
那柳葉眉和多情眼柔媚一笑,眼中是過來人的釋然。
“雨凝,我不管你用的什麼藥,即便是日日用水靈力看顧著,卻也有那麼一天。失去摯愛的滋味,很痛,我也嘗過,差點死在這滋味裡。”
“現在你像我當年一樣,是個瞎子聾子,什麼都看不到、什麼也不想聽。我不想擾你清靜,可有些話作姐姐的還是要提醒你,這魔氣雖然折磨,可斷不會如此快速地傷人性命,你日日這樣折磨自己,難道不想為你的情郎報仇嗎?”
“那日之後,你是不是就再也沒泡過這汪溫泉?不妨試試,能讓心靜下來,你會明白許多道理。”
……
煙掌櫃微不可見的歎了口氣,蔻丹手指正要關門,屋裡的水雨凝看著溫言的被水靈力包裹的身體,突然說了一句話。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不想離開。”
煙掌櫃將煙袋放在地上,用手摸了摸水雨凝的墨發。
“乖,想哭就哭吧……這裡就我和竹子,沒外人,哭吧,傻孩子……”
溫言回光返照時,水雨凝對他笑著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溫言隻剩最後一口氣時,水雨凝還在笑著講他們初識的故事。
溫言離開之後,水雨凝麻木地看著摯愛的屍身,讓自己忙得沒有一絲空閒。
可在煙掌櫃的懷抱中,水雨凝鼻子酸了、眼睛漲了、頭也昏沉了……
她扛不住了。
她隻是個二十歲的女孩。
她是個一月內失去母親、失去師傅、失去摯愛的女子。
沒有人要求她堅強,所有愛著她的人都希望她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