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站在道德製高點,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當然,也僅僅是不敗而已,具體還需要看做什麼。
在現有規則的框架下,郕王在違製和守法中間左右橫跳。
要說他沒有權力,但他是監國。
要說他有權力,但他也隻是一個監國。
錢皇後和孫太後都知道,這話沒辦法回,要是傳出去,那就是內廷通敵賣國都是她們在包庇,禍水很可能直接引向如今北狩的天子。
那麼,再加上之前天子叩門一事,天下人都會覺得如今的天子昏庸無道,自食其果。
就算之後南渡,那麼身為太子的朱見深也不會得到人心。
人隻要一冷靜下來,很多事都能想得明白。
錢皇後知道,從孫太後出現在廣場時,她們就已經輸了,但是不出現,任由郕王蠶食又無能為力。
說到底,她們還沒被逼到絕路,沒有玉石俱焚的決心。
“那也得由聖上定奪!”
錢皇後無力說道。
“臣也想由聖上定奪,但,聖駕北狩,內臣陰結虜人,而兵危將至,臣為監國,自然以國事優先,若內不安,京師必危,到時候,失國得罪祖宗之事,臣可承擔不起。”
朱祁鈺對於錢皇後其實沒有什麼惡意,隻不過前方的阻礙必須掃清,但你總不能對她說,放心,我不會殺你。
那樣的話,誰信誰是傻子。
亡國之君是每個帝王最忌諱的事情,但是他們行事的時候,往往沒有那麼多的考慮。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看那叫門天子,就算被俘,怪也是怪那些戰死的將士,不會怪自己,更不會反思。
為什麼當初朝會,那麼多人反對南渡,無非就是他們知道,一旦南渡,那麼大明就名存實亡了,後麵就是苟延殘喘了。
錢皇後和孫太後當然也知道,所以才拿如今的朱祁鈺沒有絲毫辦法。
原本是背鍋繼承人,現在要掌握主動權,於理於法,都名正言順。
也正因如此,內閣才沒有人過來,難不成新君打掃屋子,他們還能阻攔不成?
更何況,如今的內閣,一個是天天被問候家人的周忱,一個是文官中立的王直,還有兩個去過郕王府的於謙和陳循。
而金濂讓出了馬順,也不願與郕王不和,就一個胡濙,還在家裡躺著呢。
這些都是有實權的閣老,剩下的大學士,也多是看他們眼色行事。
至於武勳,孫太後和錢皇後覺得,那些人還在觀望。
孫太後看著朱祁鈺,恨不得當初就應該弄死他,以為將這個賤種圈養在京城就沒事了,誰知道如今賤種竟然要噬主了。
見兩人無法回答,朱祁鈺就對興安說道“繼續做你該做的。”
隨後再看向那些宮宦,安慰道“你們也不用太緊張,遵紀守法,自然沒人會對你們如何,但是包庇,那便是從犯,也隻能從重處罰。”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郕王殿下的話,一些宮宦的心也稍微安定了些許。
“太後,皇後殿下,原本慈寧宮和坤寧宮也要徹查,但孤也不相信,那裡會有和王振一樣之人,就免了,當然,往後內廷,若有何吩咐就交由興安處理,孤定不會再出第二個王振。”
理是那麼個理,但是孫太後的麵色鐵青,這話裡話外,說的是王振?
還不是在說那個叫門天子禦下不嚴,自取其辱,順帶還有當媽的不會教,當妻子的不會勸。
“這位是尚宮吧?”
朱祁鈺再側身,看向一旁的柳尚宮問道。
“回殿下,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