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被引到後殿,等候文武百官走到奉天殿外的廣場,他才會出現在殿中。
興安站在朱祁鈺身側,給朱祁鈺端茶倒水。
“這禮服,有點不透氣。”
朱祁鈺扯了扯領口,埋怨了一句。
“陛下,等會兒還要上朝呢。”
興安垂首勸了一句。
“嗯。”
朱祁鈺發出鼻音,就閉起眼睛休息。
等到文武皆至,興安收到消息,喊了一聲“陛下。”
“走吧。”
朱祁鈺睜開眼睛,離開榻上。
“宣,百官,覲見耶~!”
興安扯開嗓門高喊,而奉天殿的大門,這時才緩緩打開,文武百官魚貫而入,整齊且無聲。
等文武站定,朱祁鈺才從後殿走出,緩緩坐在龍椅之上。
這時,興安展開了祥雲紋底的絹帛,拉至全開,高聲唱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為政之道,必先正始;今,大赦天下,鹹與維新,一切合行事宜條示於後。’”
“自正統十四年九月昧爽,以前官吏、軍民人等有犯除謀反大逆首惡、子孫謀殺祖父母、父母、妻妾殺夫、奴婢殺主、謀故殺人、強盜、奸臣黨類不赦外,其餘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罪無大小,鹹赦除之;敢有以赦前事相告者,以其罪罪之。”
興安聲音嘹亮,在殿中環繞。
“惟敬、仁、誠可以安宗社,惟恭、儉、勤可以惠萬民;尚賴宗室、叔祖、叔父協心藩屏,爰暨中外文武賢臣同德匡輔,弘濟重大之艱,永隆雍熙之治;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念完之後,興安高舉聖旨,百官跪謝天恩。
而這還隻是開始,身為皇帝,當然要訓誡文武百官,大赦天下是棗,訓誡是鞭子。
“朕惟君國子民之道,以撫恤安餋為先。
然必資大小群臣共理其事,然後政務舉而眾情悅,治效著而風俗美,太平之治,實由於此。
邇者奸臣紊政,辱國喪師,禍及生靈,深可痛恨!……貪黷無厭、以肥身家?若此不律,奚容枚舉,是以馭戎無法,撫民乖方,眾心含憤,有傷和氣。朕今嗣位之初,姑釋不究,鹹與自新”
拿起的鞭子輕輕放下,以示警戒。
跪地的百官再拜,再謝天恩。
到了這一步,朱祁鈺才算是真正的成為皇帝。
“宣,朱見深,覲見!”
興安開口唱道。
滿朝文武心中一顫。
沒多久,一個小娃娃就被帶了上來。
朱見深,正統十二年,十二月九日,生於京城。
此時,他還是隻個咿呀學語的寶寶。
“傳上來。”
朱祁鈺看著那牽著朱見深的宮女,淡然說道。
萬貞兒第一次麵對朱祁鈺,對方已然成為了皇帝。
她也不想來,但是周氏來不了,朱祁鎮可沒有冊封周氏,也就是說,周氏沒有名分。
更何況,那些大漢將軍根本不講理,而且內宦說了,今日不去,德王可就真的沒了。
所以,周氏隻能讓萬貞兒帶著朱見深覲見。
當萬貞兒緩慢走到丹陛下,放開了手,興安就上前接過了朱見深。
此時,年幼的朱見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到興安要帶自己走,小眉頭就皺了起來。
“聽話,到叔叔這裡來。”
這時,上首的朱祁鈺發話了。
聲音輕柔,就是大人哄寶寶的聲線,這也讓眾人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