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廣的貧瘠,那是在京城文官的眼中。
實際上,隻要耕種得當,這裡便是膏腴之地。
朱祁鈺自然是知道,朝臣也知道,但,這可是以前的流放之地,書裡都寫著,這裡窮山惡水的。
太宗廢宣慰司,設立三司,田氏為此起兵謀反,當時,太宗便已知道,土司製乃禍亂之源,非長久之計。
“王將軍,這可是刀口向內啊。”
黃鎬搖了搖頭,說道“那後方可無憂。”
“本將倒想有憂,如今戰時,聖上給了本將機斷之權,一路上不知抓拿了多少不服管教的世官,都送去京城候審了。”
王驥說得很輕鬆,但是黃鎬知道,這一路,怕是腥風血雨。
“所以,王將軍才坐鎮平越衛,遲遲不鎮壓苗亂?”
點著頭,經曆過圍困的黃鎬,可不會說什麼有傷天和,要仁慈的想法。
“是極,這事還要黃禦史相助,連年征戰,九溪十八洞那些王土皆被人侵占,還需有人主持清查田冊黃冊之事。”
在戰爭議會裡,軍事勝利是基礎,而政治勝利是框架,光有基礎是不行的,王驥也知道,光是按滅如今的叛亂很簡單,但這還不夠。
“此事,還需上稟朝廷,王將軍可不能私做主張,恐遭猜忌。”
黃鎬很吃驚於王驥的想法,但還是給了建議。
“本將就是來問問你,乾不乾,乾的話,自然先稟報聖上定奪。”
這種事,王驥自然知道。
“若是如此,下官自當肝腦塗地。”
原以為可以閒下來的黃鎬,對於新的任務,並沒有拒絕推卸,反而有躍躍欲試的樣子。
年過三十的他,巧遇圍城,立下戰功,他知道,說是清查田冊,可是實際情況並單純如此。
身為官場新秀,黃鎬可太想進步了。
王驥不知道什麼叫改土歸流,但是他三征麓川,自然了解這裡的問題,比起土人,他更願意相信其他地方來的流官。
隻是,當前的科舉製度下,朝廷選賢任能的方法,注定了那些有能力的人不喜歡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至於無能者,那更不用說了。
所以他才會想到黃鎬,身為巡按禦史,這貴州對於黃鎬來說,隻不過是路過。
在朝廷,也不過是七品官,可是一旦巡按地方,那便是代天子巡狩,大事奏裁,小事立斷,這就是為什麼黃鎬可以在戰時領軍的原因。
可是,一般情況下,巡按禦史做的最多的就是向皇帝打報告。
這種外差,自然不招地方官員待見,因而有的人一當就是幾十人,比如於謙。
眾所周知,外派的活,總是吃力不討好的,所以巡按禦史雖然有點權力,但也不大,更多的是熬資曆。
北直隸二人,南直隸三人,這兩地方才是京官的香餑餑。
所以在王驥看來,黃鎬很合適便是如此。
至於方法可不可行,他王驥一個武將,自然不用考慮這個,京城的朝廷,有一幫人會幫他判斷。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