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貴知道,他並不適合繼續待在這裡。
可是,兩個兒子都死了,膝下雖有孫兒錢雄,但能看到自己的女兒,錢貴就想多看幾眼。
對於能在宮外看到自己的女兒,錢貴腦中劇烈思考,但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聖人的一切行為都會引起彆人的解讀。
錢氏是因為聖人廢除殉葬而活,可這樣的女人,一般是出家,或是圈養在宮中。
可就沒有聽過,讓其出門做事的。
錢氏和周氏不一樣,周氏本來就沒有名分,就算有朱見深,但到朱祁鎮死前,都沒有冊封周氏。
所以,周氏的家人並沒有任何職位。
錢貴之祖父錢整因隨朱棣起兵,本身就是世襲武職在身。
有著這個差異,所以錢貴才更知道皇家裡麵的一些事。
坐在酒樓裡,錢貴的身份不是秘密,更何況,這裡還是朱祁鈺的產業,之後會傳到聖人的耳中也是正常。
天空的金烏向著西邊飛去,很快,錢貴就看到了那輛馬車從製衣坊中駛出,朝著皇宮的方向而去。
這一次,他沒有看到自己的女兒。
微微歎了口氣,身為外戚,他需要去向聖人作出解釋。
次日,錢貴就帶著禮品上了王府。
王府並不大,但是,錢貴知道,在那築起的連片圍牆後麵,似乎在建造著新的宮殿,而且還是花聖人自己的錢。
錢貴的求見讓朱祁鈺有些驚訝。
對於這些外戚,朱祁鈺一直覺得就是吸血蟲,就算是汪招娣的父親汪瑛也是一樣,侵占他人田產,接受他人投獻,總之,在朱祁鈺的調查中,所有外戚都差不多一個德性。
也正因如此,朱祁鈺才不會讓他們涉及自己的生意。
廳堂中,坐在首位的朱祁鈺審視著眼前的中年男子。
有著大明傳統武將的魁梧,也就是胖。
脂肪在戰場上可是一層十分有利於保命的鎧甲。
國字臉看上去有點憨厚,卻能生出錢氏這樣的溫婉女子。
被聖人審視久了,錢貴也有點緊張,坐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道:“陛下,末將是來問一下,為何某在宮外看到了小女?”
錢貴是中軍府都督同知,世襲的是金吾右衛指揮使,武官稱將很正常。
聞言,朱祁鈺挑眉,這番話,就直接挑明了錢貴上門的原因。
並不是詢問自己,而是跟自己說清楚,他看到了錢氏,並沒有交流,不存在勾結內廷。
“嗯,皇嫂在宮中待著也是待著,朕見其無聊,就找了些事情給她做。”
朱祁鈺開口,這種事情,若是要查的話,也不是什麼秘密。
可錢貴卻顯得十分吃驚,道:“她一介婦道人家,能做什麼事,若是誤了陛下可不好。”
這種毫無營養的對話,朱祁鈺並不想繼續,便說道:“你在教朕做事?”
“不,沒有,望陛下恕罪。”
錢貴連忙起身,雙膝下跪叩首告罪。
而朱祁鈺揮了揮手,直說道:“沒必要那麼彎彎繞繞,朕知道你無意見錢氏,若是為此而來,大可以離去,還是說,你覺得朕是小氣之人?”
錢貴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沒想到聖人會如此說他。
“末將並無他意,隻是…”
話沒說完,便被朱祁鈺打斷,道:“你覺得,若是你們勾結內廷,朕還會坐在這裡和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