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誌和的想法很簡單,從泉州被吸引往天津的海商很多,那麼身為老資曆的泉州,理所應當有著優勢,為什麼朝廷不順勢而為呢?
至於陳懋所說的擔憂,那又怎麼了?
水至清則無魚。
脫口而出的借口多麼順溜。
不管在什麼時候,官員都可以為自己的做法找到如此的借口。
如同往賑災糧裡摻沙子,美其名曰,喂飽了各級官員,他們吃飽了才會賣力乾活,災民才能吃上飯。
這是一種詭辯,一種隨便想想就知道的借口。
官員這個階層,有著賞賜的土地和奴仆,還有朝廷發放的俸祿。
為什麼朱祁鈺要打擊腐敗,難道他不知道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嗎?
可問題是,腐敗打都打不完,為什麼還要找理由放任?
就算是現在,聖人對京城乃至地方洗了又洗,但是為了辦事順利,給小吏幾文錢,讓其幫忙多留點心,這種事情,依舊存在。
官員享受著特權待遇,還領著俸祿,若是再把賑災糧換成了牲口吃的草料和糠麩,再往裡麵撒沙子,那麼這個治理統治階層也離滅亡不遠了。
就如公司裡,員工領著薪酬,然後做本職工作的時候,還要朝老板要錢,天下沒有這個理。
陳懋又何曾看不出胡誌和的懶政傾向。
自己不做好,等著朝廷幫他搞好一切,那還要這個知府乾什麼?還要考核政績乾嘛?
胡誌和被陳懋點破,心中也沒有惱怒,隻是歎口氣,無奈道:“閩之福、興、泉、漳襟山帶海,田不足耕,非市舶無以助衣食,若能開市舶,奸民自減。”
綁架朝政的說辭,很熟悉,讓陳懋無言以對。
“該上的奏折,某也上了,胡知府若真為民著想,那多整治豪紳,罷免貪官汙吏,這也務實一些。”
陳懋歎氣,再道:“某真不知帝心。”
朝廷不相信地方,更何況是一處充滿前科的地方,這才是症結之所在。
而且,在陳懋看來,胡誌和的不作為,更加證明的朝廷所不信任的正當性。
所以,和胡誌和說再多也沒有什麼效果。
陳懋想著,看向胡誌和,他知道有一種解決方法,那就是再清洗一遍。
或許,這便是朝廷的考慮,先清洗一遍泉州,然後利用海運的便利,加深地方與中央的聯係,到時候,或許就是泉州開放市舶的時候。
角度不同,看事情的層麵也不同。
見陳懋再次這麼說,胡誌和笑了笑,起身說道:“叨擾了。”
他並沒有放棄,來陳懋這裡,也是一種態度。
胡誌和相信,泉州上下官員急迫的心情,會通過自己的舉動傳到京城,傳到朝堂之中。
至於什麼清理官吏,等開市舶之後,讓朝廷派些巡查組過來不就好了,反正自己該注意注意,不要觸碰紅線就行。
和他想的差不多,泉州官場的心意,朱祁鈺是看到了。
不過,朱祁鈺可是經過後世的熏陶,深知不要看彆人說什麼,要看彆人做什麼。
泉州官場並沒有給他看到動作,有的隻是發自內心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