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謙對於把自己從百忙之中拖出來喝茶的朱祁鈺,那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朱祁鈺,當他知道了大明鄉村的裡甲製和老人製後,某種莫名的心悸產生。
似乎穿透了幾百年,看到了年輕的偉人為何要考察、調查農村。
見麵是在客廳,這個地方,也多是閒聊,所以於謙一開始並沒有什麼思想準備。
“於尚書,快快入座。”
當看到朱祁鈺如此熱情,於謙頓時就提起了精神。
“謝陛下。”
行禮之後,於謙順著朱祁鈺的手指方向,坐到朱祁鈺身邊。
脊背挺得筆直,正襟危坐,於謙已經準備好了聖人那些突發奇想了。
“於尚書。”
捧過一杯茶,朱祁鈺才開口道:“對於鄉村的裡甲和裡老會有何看法?”
於謙端著茶杯,遲遲沒有放到唇邊,許久後,將茶杯放回茶幾,看向朱祁鈺,道:“以一百十戶為一裡,推丁糧多者十戶為長,餘百戶為甲,甲凡十人,歲役裡長一人,甲首一人,董一裡一甲之事,先後以丁糧多寡為序,凡十年一周,曰排年。”
“陛下,一個百戶村,十個裡長,一戶裡長,十戶甲首,此為黃冊之基礎。”
“但是,一個裡長管理全裡事務,可對於其餘幾位裡長,監督和賦役管理,則是鞭長莫及。”
頓了一下,於謙繼續道:“因而,如今多為一百十戶為一裡。”
“因而,才有裡老互補?”
朱祁鈺嘴角微翹,讓村裡的老人幫忙管理,在以孝治天下當下,處理鄉村大小事物上,有著以老為尊的方便。
聞言,於謙點了點頭,問道:“陛下對此感興趣?”
“嗯,金尚書在徐州遇刺,緝事廠查出了些東西。”
朱祁鈺一邊說著,一邊將調查報告推向於謙。
“徐州沛縣連同周遭一眾鄉村,賭性成風,甚至堂而皇之在縣鎮開設賭場。”
於謙拿起文件,看得認真,不過聽聖人所說,好像和尚書遇刺沒有什麼關係。
這也很正常,聖人的角度一直很新奇。
“朕叫你來,倒不是說金尚書遇刺之事,隻不過,大明律本就嚴禁賭博,如此大規模的組織,必然有官府參與,就算沒參與,也有瞞報之嫌。”
朱祁鈺自顧自說著:“從這方麵,可以看出,地方缺乏發展,基層管理不嚴,比起尚書遇刺,朕覺得,更應該解決此民生問題。”
聽到最後,於謙已經放下文件了。
揉了揉眉心,他有點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按理說,尚書遇刺,乃是大案,可是,在聖人眼中,卻看向當地民生發展,如此奇怪的角度,作為領導,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那陛下是覺得,要從裡長、裡老這方麵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