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其他的皇帝,舒良或許不會這麼建議,因為身處高位的人,脫離底層太久,根本就是何不食肉糜,說這些也沒什麼用。
可是朱祁鈺不一樣,他能為女子提供工作,也能妥善安頓孩子,這在京城都有現成的案例,因而舒良才敢如此建議。
想要當好人,那也得看看有沒有那個能力。
“這倒是不難。”
朱祁鈺一邊點頭,一邊看著舒良,問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那空出來的田地,該當如何?”
這是一個很正常的問題,但也很複雜。
按照明律,家中丈夫死亡之後,其家產由諸子均分,若是無子,則是繼承一小部分,剩下的交由丈夫血緣親近的叔伯子侄。
但這是理論上的,窮單身富寡婦,寡婦有田無人耕。
而實際操作,寡婦根本守不住三分之一的田產。
舒良大著膽子,抬頭看向朱祁鈺,隨後再低頭,道:“陛下已經有了定論,臣就不便置喙。”
田產作為生產資料,朱祁鈺當然想要握在手中,而且他也是這麼做的。
那些清查出來的隱田和被侵占的田地,隻要無主,就會被收為國有,而後百姓隻有使用權,而沒有所有權。
京畿地區,隻要是新耕的田地多是這樣的模式,其隱患在於,不管是握在朝廷還是皇帝的手中,都得看這些人的良心。
朱祁鈺揉了揉眉心,笑道:“那便如此。”
隻要能收回土地所有權,那麼朱祁鈺就不會虧。
更何況,不管是增加女工還是學生,對於朱祁鈺來說,都是好事。
在朱祁鈺看來,每個人都可以勞動,生命不息,勞動不止。
京城的各種崗位都需要人,就算是老人,也能去掃大街和收集垃圾,隻要想勞動,京城總有適合你的一份工作。
而這些工作和以前有著巨大的區彆,那就是無法世襲。
朱元璋認為,每個人都能老老實實在自己的位置上,子孫後代皆是如此,那麼就能保證大明千秋萬代。
可等他死後,這世襲製度在以爭分奪秒的速度糜爛了起來。
先是衛所,而後便是匠籍。
在洪武時期尚能過上好生活的人,在洪武之後,生活質量急劇下降,就好比洪武能收義子的灶丁,到現在就變成了鹽場的奴丁。
就連陪都鳳陽,也因為土地兼並,搞得民不聊生。
當然,現在的情況還未達到明末清初那種程度,也不至於有人會唱是什麼鳳陽本是好地方,自從出了朱元璋,十年倒有九年荒。
朱祁鈺可不會隻聽舒良的建議,這事情,最終還是要落在戶部的頭上,不過他有了方向,這才能避免戶部所實施的政策亂來。
“對了,會同館的那些使者,在得知西山天花之後,是什麼反應?”
將名單放回桌麵,朱祁鈺又問起了舒良關於外國使臣的事情。
畢竟天花這種瘟疫,在牛痘出現之前,都是談之色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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