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東,蘇州府。
朝廷有意拆分南直隸,使整個江南漸漸變得散亂了起來。
而蘇州府的隔壁就是鬆江府,有著朝廷政策支持,並且還為其開放市舶的特權,一瞬間,鬆江府的地位就已經超越了蘇州府。
和老資格的蘇州府不同,鬆江府十分重視商貿,承接了一部分冬天天津港凍港時的出口量。
自身本就是紡織業極為發達的地區,有了朝廷的市舶助力,頓時就讓鬆江府煥發活力。
當然,這其中少不了新來的知府以及各級官吏。
位於蘇州的許府之中,許老爺子有些愁眉不展,與外頭臨近年關的歡喜格格不入。
作為書香門第的許家,祖上自然出過不少當官的,也得益於此,許氏才在望族遍地的蘇州占有一席之地。
可是,遠在京城發生的刺殺事件,不知道為什麼就直接影響到了在蘇州府許氏,僅僅因為那被處刑的人姓許,不知道是哪門子親戚。
蘇州的市井有謠言,許氏和白蓮教有染,欲要行謀反之事。
一個簡簡單單,連根據都十分薄弱的謠言,立刻讓一個傳承有序的書香門第四麵楚歌。
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州一直以繁華富庶著稱,其中就包含紡織業。
而許氏看上去是書香門第,但暗地裡還是有在操持紡織和陶瓷生意,在禁海的時候,他們還做著一些走私買賣。
可現在,不管是白的還是黑的,都因為謠言想要和許氏斬清關係。
隔壁就是鬆江府,可以堂堂正正做生意,有想法的商賈不需要繼續當望族的白手套,舉家搬遷至鬆江府,還能有政策上的扶持。
蘇州作為文人墨客、達官顯赫、富商巨賈的定居地,當然會有些抱怨,但是,這些人也就僅僅是抱怨。
身家越大,越不想搞事,越怕失去自己所得到的一切。
許氏麵對謠言,本來還能動用官府的勢力去澄清,可是,新上任的知府和其他換了班子的領導層,絲毫不給許氏麵子。
“老爺,該用膳了。”
老仆走到廳堂,見老爺獨飲茶水,旋即開口輕聲喚道。
這也不是許老爺第一次如此了,近年來,許家先是清了一番田產,然後是現在買賣產業也受到衝擊,其他家族沒有幫忙,反而是虎視眈眈,讓本就睡得少的許老爺更是睡不著了,經常一個人在廳堂飲茶。
聽到老仆的呼喚,許老爺無力抬頭,旋即揮手道:“就來,就來。”
作為鐘鳴鼎食的大家族,飯桌上,許老爺沒到,沒有動筷子,其他人是不敢提前用餐的。
膳廳中間的大圓桌旁坐的是許家主脈嫡子的四世同堂,而旁邊則是庶子和還未分家的支脈。
像許家這樣的大家族,一般情況是不會分家,常年都是生活在一起,相互幫助,漸漸的,家族就大了起來。
許家以達束發及冠的男子,正襟危坐,身邊站著至少兩個婢女,隨時準備為自家少爺端茶倒水。
當許老爺進入膳廳後,所有人都起身朝著這位許家家主行禮,待許老爺入座,開口讓其他人坐下,他們才會重新入座。
“動筷子吧。”
許老爺目光掃過一張張麵孔,淡淡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