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的時候沒有和博森克郵局報備過吧?”她抽了兩口煙,看著杜桑德僵在臉上的表情,然後突然氣不打一處來的又罵了一句臟話。
這次杜桑德聽清楚了,若妮罵的是“被海豚日了的該死的資本家”。
“這是我的徽章。”她從裙子側麵拿出了自己的徽章放在桌上。這徽章和杜桑德的雙頭鷹徽章一模一樣,隻是雙頭鷹爪子裡抓著的緞帶上的號碼和杜桑德的有區彆。
“我也是郵差。”若妮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然後說道,“今天下午,我們分處接到了博森克漁業公司的舉報。他們說有人冒充帝國海軍,在博森克開展未經批準的物資分配活動。懷疑是同盟的間諜正在試圖策動貧民暴動。”
杜桑德聽的眼睛都直了,這是什麼天外飛仙的招數?
為什麼博森克漁業公司會舉報他們?海軍的登陸艦在降落場好好的停著呢——他們是從登陸艦的哪一根螺絲釘上聞到了同盟的臭味?
“是誰向你們舉報的?”杜桑德想來想去,決定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他向若妮提問道,“我可以保證,我們這支隊伍都是真正的海軍軍官和士兵。”
“舉報人的信息我不能告訴你,但我之後會向上級彙報的。”若妮“嘖”了一聲,然後問道,“你們來博森克的目的是什麼?總不能就是為了向那些隱居在荒郊野外的貧民們發放過冬物資吧?這不是教會的工作麼?”
“軍事機密,女士。”杜桑德用得體的詞彙搪塞了若妮的疑問,他反問道,“您可以向上阿爾賓的伯恩處長核實我和杜尚上校的身份,如果您覺得自己能夠獲得回答,也可以向衛戍艦隊甚至奧林的海軍部請求證實。”他壓低聲音說道,“隻有一點我需要提醒您一下——奧林來的海軍準將閣下目前就在酒店裡休息,我覺得這位可敬的閣下應該不會希望受到打擾。”
若妮沉默了一會後,輕咳了一聲。
她用自言自語的語調,以及“解答提問”的語氣高聲說道,“啊……今天真是倒黴死了。博森克漁業公司的董事鮑爾森先生到局裡來舉報的時候,老娘還以為碰見大案子了呢——這頭老婊子養的豬,他非說什麼‘紐薩爾海軍他都打聽過了,就沒有一個叫杜尚的海軍上校,這人一定是假冒的’。”
杜桑德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開始在另一個記錄本上快速記錄起了若妮的“提示”。
“他給分局長送了兩百金鎊的現金,然後反複提到了自己的擔憂。”若妮盯著杜桑德,用眼神提示了一下這位年輕的同事自己接下來要說的很重要,“他非常擔心,由於免費的物資供應,那些卑賤的貧民會突然覺得什麼工作都不用做,也有人給他們送東西。”
“鮑爾森董事先生一直認為,作為體麵的紳士,督促這些貧民工作是他重要的工作——也是讓這些貧民活下來的唯一方法。”確定杜桑德記錄下了自己說的話之後,若妮才點著頭繼續說道,“鮑爾森先生的公司壟斷了整個博森克地區的商業,你在這裡看到的所有商店、公司、手工作坊……實際上都屬於他和博森克漁業公司。就連你們停泊的那個降落場,也是他運營的。”
既然降落場也是鮑爾森的,那他就不可能不知道這支隊伍是皇家海軍。杜桑德作出了判斷,鮑爾森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如果能借刀殺人當然挺好——反正海軍惹到了紋章管理局也沒什麼好果子吃。但如果借刀殺人不成,他也能非常明確的向這支隊伍發出一個信號。
這裡是我的地盤,不要胡來。
想到這裡,杜桑德忽然有些好奇了。
一個擁有這麼大產業的漁業公司董事,為什麼會用這麼胡來的方法對付自己?
按照莫裡斯老師所傳授的“帝國政治生態”裡所講的內容,借用紋章管理處之類強力部門的力量……這是非常露骨的敵對行為。
隻有在已經決定拚個你死我活的時候——比如準備對哈羅德動手的情況下——雙方才有可能選擇借用強力部門的力量來徹底消滅對方。
在絕大多數時候,向紋章管理處汙蔑對方是同盟間諜,最後的結果就隻能是紋章管理處的監獄裡多關了兩撥人而已。
那麼,這位董事先生……他為什麼敢用這種招數?
在得知了杜桑德的困惑後,若妮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始講起了曆史。
“博森克漁業公司有一百二十二年的曆史,而博森克的降落場也已經投入使用了足足八十多年。但到現在為止,博森克仍然隻是一個‘開拓點’,而不是城鎮。”若妮看著杜桑德認真說道,“有超過三百人定居的開拓點就會成為城鎮,而博森克漁業公司到現在為止,一共有兩百九十九名員工。”
杜桑德一愣,然後恍然大悟,“博森克在刻意限製定居點規模,從而避免升級成為城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