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想回去……”少女的眼睛鮮紅,像是隨時會流出血一樣。
“不用自責,估計不隻你一個人說了。”華納收回目光,不再看向那跪成一排的身影。
“真的很抱歉,明明你們幫助我們了,結果卻……”
“沒有,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凱森,對不起血字先鋒隊……要是那時候我沒有自作聰明打開地下的籠子,大家都不會死……”華納抬起頭望著掛在長杆上的屍體喃喃自語,少女的哽咽忽然停止,華納眼中也有什麼東西跟著一起熄滅了。
聖維亞皇宮,第一庭院,聖哥林教堂。
下午,因為大戰在即,國庫緊張的緣故,在這扇散發著涼意的青銅門背後,一場低調從簡的皇室葬禮隻用了半天的時間,就匆匆忙忙地完成了。
“歐尼斯還好嗎?”提西豐站在玫瑰玻璃窗下,望著懸掛在教堂牆壁上的“英勇弗恩·薩爾菲德畫像”。
“陛下沒有讓她來參加,聽說昨天哭了一晚上,早上起來就身體就不太舒服,似乎是生病了。”瑪爾斯穿著黑色的外套坐在禮拜席上,銀色的額發垂下遮住了他小半張臉。
“弗恩明明沒怎麼和她相處過,誰想她還是會那樣難受。”提西豐歎了口氣,眼神有一瞬緩和,“她的性格和小時候一樣,溫柔善良的像隻兔子。她在我們這一家子豺狼虎豹中真是格格不入,我有什麼甚至懷疑她身上流著的到底是不是薩爾菲德的血。”
“原來在皇姐眼中,除了歐尼斯,我們這些兄弟都是凶殘的猛獸嗎?”瑪爾斯嘴角微微勾了下。
“我們是皇族,不是普通的家庭。當家人去世以後,我們第一個反應永遠是去思考這能為我們帶來什麼,而從來不是我們因此失去什麼。”提西豐望向瑪爾斯,“如果今天悼念的是我,你也會在前一天晚上和大臣們玩牌到天亮嗎?”
“我想應該不會。我自認和弗恩皇兄關係更糟些。”瑪爾斯說,“畢竟我們小時候相處還是比較和諧的。”
“我以為這種和諧的關係,會在我帶著軍隊回到都城後破裂。”提西豐走了過來。
“不會的。”
“為什麼不會?因為你覺得我不會和你爭奪王位嗎?”提西豐俯視著自己的弟弟,“你不應該如此篤定,我的想法已經改變了。”
“如果提西豐皇姐想的話,我願意退出王位的爭奪。”瑪爾斯抬起頭,站起身。
“假話。”
“皇姐也說了。”
陽關透過絢爛的玫瑰窗照在兩人身上,姐弟對視,似乎正在進行一場看不見的較量。
“是的,我對王位沒有心思,我隻想在戰場上為帝國衝鋒陷陣。唯一的願望就是在死之前,驅逐這世界上所有的亞獸人。”最後,提西豐先錯開了目光。
“我知道,但我還是會去防備你,防備你的軍隊,防備你那些瘋狂的支持者們。”瑪爾斯也坦言,“而在這次戰爭以後,我會更加被動。因為那時候,我相信你的聲譽在聖維亞達會到前所未有的高峰。”
“你所擔憂的前提是我能凱旋。”提西豐不得不提醒。
“皇姐難道會輸嗎?”瑪爾斯聳了下肩,“我覺得不會。”
“謝謝,我就當作你在祝福我戰無不勝。”提西豐抬起手,她本來習慣性地想摸一下瑪爾斯的臉,結果發現對方已經比自己高太多了。
“我本來就是在祝福你。”瑪爾斯微笑。
“看來你也和小時候一樣,一樣不招人喜歡。”提西豐改了動作,拍了拍瑪爾斯的肩膀,聲音放低,“不要去在意其他的,你和我不會成為敵人。還有記住我們一樣都是在戰場上。隻不過我是在前方廝殺,而你是在後方奪權。這對於皇室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那些老貴族們必須陸續離開自己的領地,所以你一定要保護好母親,去和那些老狐狸鬥智鬥勇,把權利都集中到我們自己手裡。”
“我清楚自己要做什麼。”
“我會把火器營留給你,以防萬一。”提西豐交代了所有,準備離開,在走到教堂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直覺告訴我,都城裡一定有亞獸人的內應。我找不到他,但或許你可以留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