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走得路就像一個圈,每當以為自己走到了真理的儘頭,其實恰恰來到的是愚昧的開始。”那幾張紙在赫萊爾中燃燒,直至化成無處可尋的灰燼,他顯然也看過了這上麵的內容。
“把你那半顆心臟借給我吧。”希恩低聲說。
“你還真說得出口。”赫萊爾望著躺在床上的男人,“你要殺了他?”
“或許,我喜歡做兩手準備。”希恩說,“每件事都會有最好的情況和最壞的情況。”
“認你做哥哥真是件危險的事。”赫萊爾幽幽地說,他將右手伸入自己的左邊的胸膛裡,拿出了那半顆壞死的神核,“有時候吧,對他們心軟的不行,有時候又意外的殘酷。”
“這是他們的意願,不是我的。我隻為自己負責。”希恩接住神核,握在手心裡。
“是嗎?可你剛剛不是想保護那個小鬼嗎?故意說那些話想將他趕走,怕他陷入危險。”赫萊爾挑起眉毛,他最喜歡的環節就是和男人唱反調了。
“為什麼要拉著不相乾的人一起死?就算和魔鬼簽訂了契約,我也沒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希恩微微闔上眼睛,像是睡著了,“赫萊爾,我有自己的驕傲。”
“可不是嗎?沒人比你更驕傲了。”赫萊爾撇了撇嘴角,像被抹去一樣,消失在了宿舍房間裡。
門外的氣氛十分尷尬,尷尬到讓擅長凍結的格雷大魔導師坐立難安。他一直以為自己性格和那些老古董不同,即使差個幾十歲,也能像過去一樣輕而易舉地將一群小姑娘逗得前仰後合。
結果今天他自信碎了一地,在他親兒子這兒,聊了不到三個來回,兩個人就徹底僵死了。
隔壁房間忽然傳出東西落地的聲音,墨墨一愣,連忙站起身敲了兩下門。
“哥哥,你怎麼了?”
“抱歉,墨墨,我不小心將水杯打翻了。”男人歉意的聲音傳了出來。
“沒關係,我來收拾。”墨墨打開了門,發現男人半躺在床上,“我去給哥哥重倒一些水。”
“麻煩你了,墨墨。”希恩抬起眼皮,目光與門口的男人對上,“您還在這裡啊。”
“你在這兒,我當然不能走啊。”格雷歪著頭,雙手抱胸,漫不經心地警告,“彆以為自己能逃走。”
“我都這樣了,還能逃哪去。”希恩苦澀地笑了笑。
“這可難說,如果你為了保守秘密自|殺的話,我也會很頭疼的。”
“我不會自|殺,那樣的話墨墨會很難受。”希恩垂下頭,金色的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眸。
“你——”格雷緊皺著眉頭。
“哥哥,水來了。”墨墨小心翼翼捧著水杯,回到了房間。
“謝謝。”希恩神情溫和地接過水杯,“墨墨,我睡了多久了。”
“馬上中午就要過去了,”墨墨坐在床邊,“哥哥,你是不是餓了?”
希恩搖了搖頭“我沒什麼胃口,可能要再休息休息。你下午的活動怎麼辦?”
“不參加了唄。哥哥不舒服,我一個人去,反正也沒什麼意思。”墨墨眼神暗了暗,其實從昨晚開始,他就很期待和哥哥一起參加今天下午的學院活動。
“抱歉,是我打亂了你的計劃。”希恩安慰地摸了摸少年的頭頂,眼神轉向了門口充滿敵意的男人,“要不讓格雷叔叔代替我,陪你一起去,怎麼樣?”
“算了吧,墨墨那麼擔心你,我還是和他一起留下照顧你吧。”格雷嘴角揚了揚,他的表情很鮮明,像是在說“省省吧,小夥子,彆想使什麼花招,我絕對不會給你任何逃跑的機會的。”
希恩嘴角微微勾了勾,淡淡地說“是嗎?真是遺憾,下午的‘父母茶話會’活動原本是墨墨最期待的。”
格雷的嘴角猛地抽了抽,他沒有想到這個弱不禁風的年輕人隨口一說就直擊他的要害。
該死的!這個年輕人是魔鬼吧!“父母茶話會”……這玩意簡直是每個做父親的畢生夢想,是兒子以父親為傲的高光時刻。
他真的、真的很想和自己兒子一起去!
“要不,我們去吧……反正你會在這乖乖睡到我們回來的,對嗎?”格雷咬了下牙,用著和善的神情說著近乎威脅的話。
“當然,等休息好,我們或許還有機會共進晚餐。”希恩朝著兩個人點了點頭,“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