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以往合作經驗來看,比起受過科班訓練,正經兒八百從影視學院畢業的學生來說,跨界的愛豆在演技方麵的確挺不足。
演技各種不在線也就算了,還頻繁軋戲,一個人手裡頭要麼同時接了好幾部戲,要麼就是還有綜藝、代言要拍,入組沒幾天就要請假,能用替身的地方就用替身,極其不敬業。
敬業的也有,少。
敬業演技還出挑的,那可真是沒遇見幾個。
他這回可是撿到寶了!
噢,不對,撿到寶的人是東南!
“東南啊,你看人的眼光我是真的服!你到底是怎麼瞧出來小季是一隻潛力股的?我實話告訴你,其實吧,那天在我房間,我沒說實話,怕太打擊孩子自信。小季以前的戲,真挺一般。最多是讓人看了不出戲,真沒有到令人驚豔的地步。
他今天的表現卻是實實在在驚著我了。
他跟戲裡的他的朋友一起排練樂器,一條過沒什麼的沒什麼可驚訝的,他擅長這個麼。我沒想到的是他對任小宇這個人物會吃得那麼透,眼神跟肢體的表現這麼到位。尤其是被門檻絆倒的那一場戲。你知道的麼,這場戲本來劇本裡沒有。
我是覺得絆一跤那個意外發生得挺好的,任小宇那個孩子看著堅強又獨立,渾身長著刺,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內裡也始終隻是個十七八歲的孩子麼。得知奶奶忽然昏倒,被門檻絆倒,怎麼說呢,季清那麼一摔,還挺神來之筆的,我也就沒喊停。
其實我當時心裡是一點底也沒有。臨時加戲,太考驗一個演員的臨場應變能力了。其實,我當時已經做好大不了就重拍的打算了。
沒想到,小季是給我了一個大大的驚喜啊!來,來,你過來看。我給你看他白天演的那一段啊。”
廖春江這一段誇獎的話,憋了一整天了。
夜裡還有季清的戲份,廖春江沒敢輕易誇孩子,怕一誇,孩子回頭飄了,怎麼都進入不了角色,就該壞事了。
也就是跟助理喬羽提了一嘴。
喬羽名義上是他助理,實際上也是廖春江的外甥,他親姐的親生兒子,嫡親嫡親的外甥。
廖春江也就不大好意思在小輩麵前表現得太樂嗬,有長輩包袱麼。
天擦黑的時候,陸東南來了。
人剛現身片場,就被廖春江給拉過去了,一通誇獎不夠,把人給拉到顯示器屏幕前,推著在小凳子上坐下了,“怎麼樣,怎麼樣?這一段結尾,鏡頭給到特寫,在雨中無聲落淚的那一幕,是不是把任小宇給演活了?”
這種迫不及待想要炫耀的心裡,就跟本來才勉強考及格的孩子,忽然拿了一百分回來,是一樣一樣的。
—
陸東南今天人沒在片場,不代表他不知道片場的事情。
小朋友進組第一天第一天的表現,就驚豔了挺多人,還有在雨中無聲落淚的那一幕,群裡副導演張凡專門拉的《殊途》主創人員的樓都堆得有999+那麼高了。
是的,儘管陸東南被拉到《殊途》的劇組主創人員的群,就沒在群裡現過身,倒是一點沒妨礙窺屏。
“你還挺沉得住氣。我還以為,你知道你家小朋友今天第一天開工,你會不放心,全程24小時寸步不離地貼身跟著。”
莫穩見陸東南一整天都待在酒店房間裡,也沒搞偷偷去劇組探班的那一套,特安分,沒作妖地玩了一整天手機,說了那麼一句。
“第一天開工,又不是第一次開工。哪裡需要寸步不離地跟著?”
陸東南當時忙著在群裡收小朋友的生圖,頭也沒抬。
彆看回答得挺灑落,實際上滿不是那麼一回事。
陸東南之所以白天能忍住不去片場看小朋友,是因為他很清楚,要是本來白天沒有戲份的他出現在片場,難免會引起部分的討論。
像現在這樣多好,所有的焦點跟討論度,全在他家小朋友的身上。
陸東南窺了一整天的屏,隻聽大家討論他家小朋友今天的表現如何如何令人驚豔,群裡的文字描述看了不下幾十遍,到底沒還親眼瞧過。
廖春江拉著他在監視器前坐下,給他看小朋友今天出彩的差一場表演,正合了他的心意。
他也就坐下了。
看到季清被門檻絆倒,何思源扶他起來的那一段,陸東南敏銳地注意到了何思源手背上的那一點血紅。
因為這一場兩人都是在雨中的戲,何思源的手也是濕的,所以血在他的手背上很快就散開了,變得很淡,尋常人很難注意到這一點。
加上這一段季清的表現實在是太好了,更加令人不會注意到何思源手背上的那點血。
隻有像是陸東南眼睛這麼毒又觀察入微的人,才會一眼就注意到了。
在何思源去扶季清時,手背上還沒有血,扶季清起來後反而有了,他手背上究竟是誰的血,也就不言而喻。
陸東南微沉了眸光。
“怎麼樣,這一段是不是演得可圈可……”
“哎?東南,你不看了啊?”
廖春江錯愕地看著忽然從小凳上站起身的陸東南。
“奇怪了,難道演得不好麼?。”
廖春江彎腰,一個人又把剛才那一個片段給仔仔細細,來來回回地給看了一遍。
明明很出彩啊!
—
“你的手真的不要緊嗎?要不,我還是跟廖導說上一聲吧。看晚上這場你在酒吧演出的這場戲,能不能用下替身,等到切到近景,給到特寫的時候,你再握著鼓槌,凹個造型?反正到時候也是在酒吧拍攝,還要分一步鏡頭給陸老師拍攝的顧言,給到你的特寫應該不會太多。”
季清坐在演員休息室的椅子上背台詞。
晚上,要先拍他去警局錄口供,他發現顧言的跟蹤,最後才是酒吧那一段。
拍攝順序跟劇中的故事線並不完全一致的。
儘管昨天晚上已經差不多跟陸東南都對過一遍了,為了使得自己在跟對方演對手戲的時候不要太拉胯,在人物神情跟語氣上,還一遍又一遍地磨著。
聽了黃商的話,季清哭笑不得。
他把劇本放在膝蓋上,把兩隻手的掌心給攤開在黃商的麵前,“哥哥,我就是掌心破了點皮。瞧見沒?就是破,了,點,皮!我小時候從樹上跳下來,摔得可比這摔得嚴重多了!就為了這麼點傷,要找替身,會不會太誇了?”
“那能一樣麼?你那會兒受傷了,肯定你家裡人就讓你躺床上歇著了,還能讓你繼續敲鼓啊?不行,我得去找導演一趟。”
“彆去。商哥——”
季清沒把人給喊住,黃商還是出去了。
季清今天不止是手摔傷了,膝蓋那裡也有點破皮,起身要去追的時候,動作就慢了一點。
季清追到門口,差點就跟從外麵走進來的陸東南撞到了一起。
抬頭,見是陸東南,還沒打招呼呢,先笑了。
明明是昳麗漂亮的長相,每次隻要一笑,就給人一種純真的稚氣,眉眼彎彎,眼底是散開的星光,“陸哥,晚上好呀!”
“把手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