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看季清腿上的傷這件事,又不宜被劇組其他人瞧見,於是,莫穩這個經紀人就隻能儘職儘守地守在門口,替人望風。
嗬。
給喜歡多年的老友跟他的小朋友,可真有意思。
起初,莫穩滿心不情願。
有時候,他都恨不得把話跟東南直接挑明了。
隨便把他辭退或者絕交都可,他不想再過這種快要人格分裂似的日子了。
此刻,莫穩倚著門邊的牆,忽然又不想走人了。
暗戀多年的好友有了喜歡的人,那個人卻不是你,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對於莫穩而言,剛開始知道的時候確實挺難受的。
都奔三的男人了,也不會說因為暗戀失敗就覺得天塌地陷的,更不會因為好友喜歡的不是他,就做出什麼報複的瘋批舉動,不至於,真不至於。
好一陣沒能緩過來是真的。
小孩兒一看就知道是一張白紙,都還沒開竅,東南能不能追到人都另說。
就……挺過癮?
哈!
真是蒼天饒過誰。
—
老城巷子的儘頭,就有一間派出所。
戲裡的設定任小宇被警方帶走問話的時間是夜裡11點多的事情,從警局出來,已經第二天的淩晨了。
平日裡,這巷子還經常有小情侶手挽手來這逛街,逛商鋪,今晚上下雨,又冷,巷子裡除了偶爾行駛過的電瓶車,倒是沒什麼人,意外貼合劇中半夜淩晨的這個時間設定。
昨天晚上兩人就已經將任小宇從警局出來,發現身後顧言的跟蹤,把人給堵巷子裡警告的那一段戲給對過兩遍。
在導演喊開拍的瞬間,季清就瞬間進入狀態。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放慢腳步,到忽然加快了腳步,閃身轉入巷子裡,迅速出手,身體將陸東南裝撞上牆體,再到聽見顧言言語上的調戲,眼神如刃,拳風淩厲——
“去死吧!”
在戲裡,顧言是切切實實地挨了任小宇這一拳的。
拍戲的時候當然不能真一拳揍下去。
就是借個位,臉上的表情卻要足夠冷酷。
偏偏,因為這一段兩人演得實在是好,陸東南從頭到尾都沒有叫停過,也就沒有提前商量過,這一拳應該怎麼借位,應該給對著哪個機位做動作。
揮拳的時候分了心,那一拳就打偏了。
季清的拳頭,擦過了陸東南的唇角。
季清直接就慌了。
接下去的台詞,動作什麼的,全給忘了。
陸東南看出來了,但是由於這個時候給的是他挨打的人物近景,季清並沒有入鏡頭當中,廖春江也就沒發現季清怔住了。
這裡也暴露出了季清演技的短板。
半路出家,沒有攢夠足夠的演戲經驗,臨場發揮的水平自然也就欠佳。
小朋友身上都還帶著傷,肯定忍著疼在拍這場動作戲。
陸東南哪裡舍得讓自家的小朋友再忍著疼,重拍一次?
他反客為主,在挨了一拳後,唇角勾起玩味的笑容,順勢扣住了季清的手腕,兩人的位置對調,季清成了抵在前麵上的那一個,說了一句劇本正本來沒有的台詞,“互相認識下吧。我叫顧言,是個主唱。我覺著你打鼓的樣子,真挺合我胃口。有沒有興趣,一起組個樂隊?”
半夜跟蹤人人回家,被人堵巷子裡揍了一圈,完了之後,竟然開口邀請人組樂隊?
顧言特麼是有病吧?
季清是這麼想的,脫口而出的“神經病”說得不要太有真情實感。
這一條理所當然地過了。
“cut”——
“前輩,您要不要緊?”
那頭廖春江喊cut的聲音剛剛傳來,季清趕忙問道。
現場光線昏暗,季清也看不清陸東南唇角到底傷成什麼樣了。
“沒事。”
唇角那處辣辣的,估計是淤青了。
不是什麼大事。
陸東南也沒有要拿這件事做文章,純心要引小朋友愧疚的意思。
小巷弄,沒有路燈,就隻有劇組打光的燈。
黑燈瞎火的,估摸著小朋友也什麼都瞧不見,陸東南也就明目張膽地睜眼說瞎話。
季清沒信。
是他出的手,怎麼個力道,他心裡能沒數麼?
傷肯定是傷著了,就是不知道傷什麼樣了……
現場夠黑的了,頭發絲還沾了雨,季清就更瞧不清楚了,隻好湊近了腦袋。
“真的沒……”
陸東南才出要出言安撫,兩片柔軟冷不伶仃貼在了他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