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何思源的動搖,一旁的廖春江也趁機說道“思源,你是一個很優秀的演員。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回到劇組,好好完成鄭樂樂這個角色。不瞞你說,我當初拿到這個本子,就覺得鄭樂樂這個角色非你不可。”
前一段話,廖春江這陣子沒少說。
但是最後一句,廖春江是頭一回跟何思源提及。
的確,在年紀上,何思源可能一開始是有點吃虧,但鄭樂樂這個角色跟任小宇一樣,是一個有年齡跨度的角色,演起來還是比較有難度的,也比較考驗演員的演技。
何思源一直都是廖春江心目中鄭樂樂第一順位的演員人選。
何思源是真的動容了。
他在這個圈子裡一直都不溫不火,路人評價他長相太平,沒什麼讓人記住的點,經紀人也說他是能夠被輕易替代的存在……
說到底,做什麼樣的決定,還是在何思源自己,季清也便點到為止,“那思源哥你好好休息。我跟前輩就先走了。”
廖春江出來的時間也夠長了,他從椅子上站起身,“我跟你們一起回去。”
季清、陸東南,廖春江三人先回去了。
管予澤本來也想趁機提出告辭,又想著反正他很快也能夠進組,不急於一時,也便在病房裡留了下來,還給何思源削了一個蘋果。
何思源心裡頭想著事,他結果管予澤遞過來的蘋果,拿在手裡沒吃,“師弟,你覺得,我真的能夠把鄭樂樂這個角色給演好嗎?”
管予澤用紙巾擦手的動作一頓。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鷙。
再抬起頭,眼底的陰鷙消失得乾乾淨淨,言笑晏晏,“師哥,你是終於想通了,決定重新再回劇組了嗎?”
何思源捏著手裡的蘋果,有些難為情地道,“嗯,我……我想再試試。”
管予澤笑容燦爛,“師哥,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謝謝你,予澤。”
何思源悄然鬆了口氣。
幸好他隻是跟廖導提了提了,暫時還沒有來得及跟澤提過接替他飾演鄭樂樂的事情,要不然這會兒可就不好辦了。
何思源咬了口手中的蘋果,蘋果脆甜的果肉在他的嘴裡溢開,是真的很甜。
管予澤低垂著眉眼,臉上的笑容徹底沉了下去。
…
大約在三天後,何思源辦了出院手續。
他選擇回到劇組,繼續完成鄭樂樂這個角色。
人有的時候,很容易會被自己的心魔給困住。
之前,何思源總是焦灼於自己在娛樂圈總是不溫不火這件事,總是暗暗同自己較勁,自卑於自己的平庸,反而忽略了享受演戲這件事本身。
何思源給自己聯係了一位心理醫生。
在定期看診之後,他的心理狀況一天天地好了起來。
他不再總是自己跟自己較勁,他開始找回他最初入行時的那種心態。
他是為什麼報考的戲劇學院?
又為什麼會成為一名演員。
難道不就是為了體驗角色,通過飾演不同的角色,體驗不同的人生嗎?
想通了之後,就是豁然的開朗。
在片場,何思源不再總是埋頭背台詞,他會主動跟季清聊天還有其他同組的演員聊天,聚餐,開始學會享受演戲本身,不再總是焦慮自己總是不火這件事。
何思源的狀態一天比一天要好,最高興,莫過於廖春江。
“我果然沒看錯人!”
在一場跟鄭樂樂有關的一鏡到底的戲份結束後,廖春江高興地在何思源的肩頭上拍了拍。
何思源靦腆地笑了笑,笑容裡再沒有往日的憂鬱。
轉眼,就到了拍攝任小宇生日的戲份。
巧合的是,拍攝這天,剛好就是12月29日。
跨年的氣氛已經很濃。
任家的院子裡,掛著裝飾的星月燈,是顧言半個月前就從網上買的,一直都藏在房間裡,就是為了等到任小宇生日這天,偷偷給他的小男朋友一個驚喜。
花了一個晚上,才把院子裡的燈都給裝飾好。
傍晚的時候就被發小鄭樂樂一通電話給叫出去的任小宇,晚上手裡頭拿著滑板,一身是汗地回到家,剛跨進院子,就看見顧言笑容蕩漾,嘴裡唱著生日快樂歌,捧著生日蛋糕,出現在他的麵前。
“生日快樂呀。宇哥。”
任小宇比顧言還要小個兩歲,叫哥什麼的,是臭情侶的情趣。
“生日快樂!小宇!”
“小宇,生日快樂!”
顧言的身後,一群玩樂隊的人蹦了出來,齊聲祝人任小宇生日快樂。
任小宇的臉一下就黑了。
他手肘用力地拐了鄭樂樂一下,壓低嗓音,“你他媽怎麼不早跟我說還有這麼一出?”
他現在一身臭汗!
“冤枉!我哪知道他整這麼浪漫啊!這知道的曉得你倆是好兄弟,不知道的以為你倆在搞基呢!這特麼……我給我女朋友過生日都沒整這麼浪漫!操。你倆什麼時候整得這麼gay裡gay氣的了?”
任小宇咬了咬後槽牙,“滾。”
任小宇去洗澡去了。
顧言理所當然的招呼著院子裡的眾人,儼然是這場宴會的另一個主人的意思。
又是生日,又是跨年,哪裡能少得了酒。
“小宇,生日快樂!我祝你,所想皆能如願,所願皆能長久。”
本來,戲裡的台詞不是這一句,何思源給改了。
他是在借著鄭樂樂的口,將他不曾宣諸於口的對季清的感激說出口。
任小宇不是個感性的人設,季清端起手中的灌裝的啤酒,利落地同何思源碰了碰,仰頭喝了一大口。
部分琥珀色的液體,順著他的嘴角滑落,滾過他的喉結,沒入羽絨服的衣領裡。
陸東南眼神滾燙。
—
“砰砰砰——”
“砰砰砰——”
23:59,城市上空的煙火將院子照亮。
劇組煙花的經費都給省了。
眾人一起舉杯,“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任小宇喝醉了,顧言扶他回房休息。
眾人都喝醉了,各自攙扶著回家。
鄭樂樂想起他的生日禮物還沒送給壽星送過去呢,虛浮著腳步,歪歪扭扭地往顧言房間走去。
推門的手勁沒控製好,“嘭”一下摔進了門。
床上,顧言拿被子飛快地蓋在了任小宇的身上,眉眼沉沉地朝門口方向瞧了過去。
“啪——”
鄭樂樂手中的禮物掉在了地上。
“很好,cut。過——”
跨年第一天就是出櫃現場,不要太赤雞。
廖春江喊了卡了,本來應該從床上起來的季清,一直也沒坐起身。
臉頰酡紅,鴉羽般的睫毛垂覆下來,嘴巴微微張開。
何思源跟廖春江兩人走了過來。
廖春江盯著床上臉頰緋紅的季清,“小季這是……睡著了?還是喝醉了?”
陸東南已經從床上坐起來了,他的指腹輕碰了碰季清滾燙的臉頰,低笑出聲,“醉了,加上今天一直拍夜戲,估計太累了,就睡過去了。”
這秒睡的功力,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廖春江是徹底服氣了。
“我見他眼也不眨地三罐啤酒就給喝進去了,還以為他這陣子酒量長進了。”
好家夥,敢情隻是架勢足。
考慮到演員們的保暖問題,廖春江通過戲中顧言找工人在院子裡給搭了個棚,眾人是在搭棚內聚的餐,還是齁冷。
因此在拍喝酒的那場戲的時候,包括季清在內,大家都是真的在喝。
季清的酒量不好,陸東南之前就體會過了。
“等會兒我送他回酒店。”
他們拍完這場戲,剛好也收工了。
“好,那就麻煩你了。小心點,彆讓媒體拍到了,以免寫些有的沒的。”
雖然知道以陸東南的小心程度,十有八九不會有什麼問題,廖春江還是不放心,叮囑了一聲。
“嗯。”
何思源跟季清也是住的同一個樓層,他的房間甚至比陸東南離季清的房間還要近藝些
季清的經紀人黃商因為有事,這兩天都不在劇組。
陸東南已經提出要送季清回去,何思源張了張嘴,也就什麼都沒說。
季清睡得太沉了,叫不醒。
陸東南也沒舍得把人給叫醒。
院子裡的燈都差不多熄了,外頭沒再聽見嘈雜聲。
陸東南給助理周小明打了個電話。
周小明很快就進來了。
“陸哥,要不,我來背吧?”
“怎麼?覺著我年紀大了,自家的小朋友都背不動了?”
周小明心裡頭嘀咕,心說小朋友還不是您的呢。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真說出口,萬一這位瘋起來,直接就不走流程了,哪天兩人真在一起了,冷不伶仃就直接官宣結婚怎麼辦?
陸東南喊周小明進來,除了確認片場的人是不是都已經走了,還有就是讓幫著一起把小朋友給扶到他的後背上。
今夜月光皎皎,走在巷子的青石板路上,還能時不時聽見從這個城市各個地方傳來的焰花綻放的聲音。
四合院走到保姆車的這一路,周小明是膽戰心驚,就怕哪個工作人員臨時折回來給碰見了,又或者是被哪位私生或者是狗仔給偷拍了,傳網上去,那可真就是熱鬨大發了。
好在,這一路上還挺順利,沒碰見一個路人。
回到酒店,陸東南讓周小明在季清羽絨服口袋的房卡拿出來。
還真在季清羽絨服的口袋裡找著房卡了。
周小明“……”
您為什麼會知道季清的房卡是在羽絨服裡?!
問是不敢問的。
“滴”,房門打開。
陸東南把季清給放在床上,替他脫了鞋子。
餘光瞥見周小明,眉眼淡淡,“你怎麼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