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紅,讓你蹭呀!!
孩子是天然容易讓任何人放鬆警惕的存在。
見到何嬸的那一刻,沈茵的眼神是充滿的。
她隻開了一小部分的門,大半個身體都在門內。
當薑可手裡頭拎著早餐,從何嬸身後探出半個身子,沈茵臉上神色一鬆。
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請何嬸跟薑可兩人進去的意思。
她一隻手扶著門框,神情還是有著明顯的警惕,低著頭問道,“你是來找哥哥出去玩嗎?”
“嗯。我昨天惹哥哥生氣了,所以不敢一個人來找哥哥,特意叫了何嬸陪我。阿姨,哥哥醒了吧?”
沈茵一怔。
是薑可讓何嬸陪他上來的麼?
她還以為……
她試探性地問道,“你們兩個人昨天吵架了嗎?”
薑小可打小就是個戲精。
他總不能當著人家親媽的麵前,吐槽他兒子打籃球的技術太辣雞,被他給嫌棄了吧?
就低著頭,涼鞋踢著地麵,裝出一副難為情的模樣,再怯怯地抬起頭,咬著唇,吞吞吐吐,“總之是我惹哥哥生氣了。阿姨能幫我叫下哥哥嗎?”
他這一套出神入化表演,愣是把何嬸都給唬住了,“你小子闖什麼禍了?是不是欺負人家小玉了?”
薑可“……”
怪他演技太好。
薑小戲骨可委屈,小戲骨不哭。
薑可梗著脖子,瞪圓著眼,“沒欺負!”
活脫脫一個乾了壞事,又死不承認的熊孩子。
沒等何嬸細問,便又仰起小臉,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眸子,巴巴地瞅著沈茵,“阿姨……可以麼?幫我叫下哥哥麼?”
方才一大一小一問一答的,沈茵心底大部分的疑慮被徹底打消。
對上薑可濕漉漉的眸子,到底是心軟了。
她猶豫了片刻,道“我去叫他,看他肯不肯出來見你。”
薑可心說,要是那家夥還敢給他拿喬,他就把早餐砸那家夥臉上!
麵上甜甜地笑道,“好。謝謝阿姨!”
沈茵轉身進屋去了。
不一會兒,出來的人還是隻有沈茵一個。
隻聽沈茵歉然地道“抱歉,小聿說他要寫作業……”
何嬸看著沈茵的眼神當下就變了。
彆是真把孩子給打出個什麼好歹了,所以才不讓他們見吧?
何嬸剛想說什麼,隻見薑可提拎著早餐,跟泥鰍似的,往沈茵手臂底下一鑽,跑進屋子裡頭去了!
雞都才剛起呢,寫個鬼的作業啊!
薑可把鞋子一脫,光腳就跑進去了,一邊跑,一邊大聲嚷嚷,“哥哥,哥哥!”
還不忘背對著何嬸喊,“何嬸,麻煩你跟我爸媽說一下,就說我去開飛家玩兒去啦!”
“小可,小可!”
這孩子,哪能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衝人家屋子裡泡的。
何嬸一著急,下意識地就要追上去,被沈茵給攔下來了。
沈茵垂著眉眼,“抱歉,家裡比較亂……”
何嬸一聽,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這是不歡迎她進去呢。
成吧。
小可那孩子是個人精,沈茵到底打沒打孩子,回頭一問小可就知曉了。
房子到底是租給人家了,租戶不允許,沒特殊原因她這個租客自是不好進去。
何嬸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她親和地笑了笑,“我是擔心小可那孩子太調皮,給你添麻煩。那就辛苦你了,今天得看兩個孩子。我這就下樓去跟他爸媽說一聲。”
“嗯。”
沈茵低低低應了一聲。
何嬸轉身走了,她也便把門給關上了。
筒子樓房間的布局都差不多,薑可都不用猜,直接就精準地擰開了沈崇聿的門,“哥哥!”
沈崇聿在房間裡寫數學題,見到薑可,隻差沒有把“厭惡”兩個字寫在來能上。
每天練完琴,休息十五到二十分鐘,是沈崇聿寫作業時間。
小學沒有那麼多的作業,大部分都是沈茵買的拓展練習,或者是每周寫三篇小作文。
寫個四十分鐘的作業,再休息十五到二十分鐘,開始練琴。
沈茵管這叫勞逸結合,並且認為自己的安排十分科學跟有效。
“你真的……”
餘光瞥見走過來的沈茵,鬼精地改了口,把那句“你真的被打了啊”給生生地咽了回去,“你怎麼受傷了呀?”
拎著早餐,蹬蹬蹬地跑向前,小手去碰沈崇聿額頭的紗布,“疼不疼呀?”
薑可還沒碰到呢,沈崇聿又給躲開了。
“你這人怎麼回事啊?我今天的手可乾……”
忽然想起自己的右手給何嬸摸過茶葉蛋呢,在褲子上可勁地抹了抹,理直氣壯,“你看?是不是很乾淨?”
沈崇聿冷冷地看著他,“你來做什麼?”
來看你被你媽打成什麼樣兒了!
心裡頭是這麼腹誹的,嘴上問得挺像那麼回事兒,“你額頭的傷怎麼回事啊?”
沈茵走了過來,柔聲道“哥哥昨天不小心碰門上了。小可,你叫小可是嗎?小可你看,哥哥現在在寫作業呢。你……”
“我知道的阿姨,我就乖乖地坐在哥哥身邊,絕對不吵到哥哥。”
完全把沈茵的話曲解成了另一個意思。
沈茵一個大人,總不能把一個孩子給趕出去。
她勉強笑了笑,詢問沈崇聿的意見,“小聿,小可留下來,可嗎?”
私心裡,沈茵自然是希望兒子能夠出聲拒絕的。
她不希望沈崇聿跟任何孩子走得太近。
孩子再安靜,房間裡多出一個人,小聿寫作業哪裡能真的完全不受影響?
至於沈崇聿會不會告訴薑可他額頭上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沈茵並不擔心,一是她自認為自己昨天不是故意的,是個意外,錯不在她,另外,兒子的性格她太清楚了,根本就不是多話的性格。
沈崇聿沒反對,竟是默許了。
沈茵臉色有些不大好看,轉念一想,很長時間以來,小聿一直沒什麼朋友,現在總算有了小夥伴,也不算是件壞事。
“那小可你要乖乖的,不能吵到哥哥喔。”
“好。”
沈茵出去了。
房門沒關,仿佛是為了便於她觀察房內的情形。
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般,沈崇聿臉上沒什麼表情,沈茵出去後,他就繼續刷題,寫作業。
薑可盤腿坐在地上,還當真一句話都沒說。
沈崇聿也不管他,隻當他不存在,埋頭認真寫作業。
要是真安安分分地坐一早上,那就不是可爺了。
從沈崇聿書桌的筆筒上,拿了一支筆,又在他課桌上,翻出了一本寫字本,盤腿坐在地上,刷刷寫字——
“我買了肉包,吃不吃?”
寫好,把本子給遞過去。
春梅要吃肉粽,茶葉蛋是他的最愛,薑可想也不想地把薑國衛的肉包給大方“讓”出去了。
身為江城實驗一小的學霸,沈崇聿竟然盯著這一行字足足看了幾十秒,才認出對方這一行鬼畫符寫的是什麼鬼東西。
沈崇聿原封不動地把本子給推回去了,低頭繼續寫作業。
薑可臉上大寫的疑惑。
作業有什麼好寫的啊?
作業能比吃肉包還香?
不吃就不吃唄。
薑可重新盤腿在地上坐了下來,開始剝起了茶葉蛋。
哼!
饞死你!
沈茵拿著抹布,在擦茶幾,實際上一直注意次臥的動靜。
兩個小孩,一個在寫作業,一個安靜地吃東西,竟然真的一點聲音也沒發出。
沈茵放了心。
收拾過客廳,沈茵拿著手提包,走到沈崇聿的房間門口,“阿聿,媽媽等下要出去買菜。你今天想吃什麼?”
沈崇聿頭也不抬,“都可以。”
沈茵因為昨天不小心將兒子弄傷,心底到底有些愧疚,也就沒有介意沈崇聿態度不好這件事,“好。那媽媽看著買。”
沈崇聿沒再回應。
“哢擦”一聲,傳來房門關上的聲音。
薑可這會兒已經吃完了茶葉蛋了。
他把沾了蛋黃的手在褲子上隨意一抹,蹬蹬蹬跑出去,搬了凳子,踩在上麵,透過貓眼往外看,瞧見了沈茵下樓梯的背影。
從凳子上跳下,薑可把凳子給重新搬回了原位,又蹬蹬蹬跑回沈崇聿的房間。
“呼!!!你媽終於走了!行了,你也彆裝認真了啊!咱們來聊會兒天唄。”
薑可坐在沈崇聿的床上,擺出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
沈崇聿忽然推開桌椅,站起身,走到薑可的麵前,“起來。”
“怎麼的啊?你床是泡沫做的啊?我坐一下能塌?”
沈崇聿不喜歡肢體的碰觸,他不可能去拽薑可,隻用眼神冰冷地盯著他。
如果換成是其他人,可能實在挨不住這種眼神,可爺那是一般人麼?
不但不起來,反而直接在人床上給躺下來了。
“有本事你拽我啊!嘿嘿!”
沈崇聿嘴巴抿成一條線,又重新坐回了書桌前。
薑可就不是個嘴巴能閒得住的。
他躺在床上,雙腳騎著空中腳踏車,“每天的練琴,不無聊麼?”
這悠閒的姿態,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才是這個房間的主人。
沈崇聿自然沒搭理他。
“我跟你說,人生除了練琴,還是有很多的樂趣的!比如說抽陀螺啊,打彈珠啊,玩遊戲啊,看漫畫啊!噢,對了,還有打籃球。
說起籃球我就可氣。你籃球技術真的太辣雞了!真的,我三歲的時候運球都比你強多了!”
這話大概率有吹牛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