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繼在一旁幸災樂禍“有的,傻瓜病毒。”
趙開飛長腿掃向何繼下盤,“臥槽!何雞|雞你找抽呢!”
何小胖現在不胖啦,升初中後就變瘦了,身體敏捷著呢,往後一個大跳,就給躲開了。
薑可一臉的水,睫毛上也全是水,困難地睜著眼睛,問他倆,“你倆誰有紙巾?”
“我有。”
何繼從身後的書包裡給他掏了一包紙巾遞過去。
“臥槽!你一男的竟然書包裡隨時帶著紙巾?”
“我這叫有備無患。你懂個屁。”
三個人吵吵鬨鬨,去食堂吃飯。
去了食堂,才發現時間上沒掐好,趕上高三下課的時間點。
食堂全是人,隊伍排得老長。
趙開飛直呼失策。
等三人一身的汗,穿著粘濕濕的校服,終於排上隊,坐下就是一頓風卷殘雲,恨不得一口就吃完,好回寢室痛痛快快地衝個澡。
…
“去打球了啊?”
班長陶然在刷他的小白鞋,見到薑可進來,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溫和地跟他打招呼。
死宅肖楊感到不可思議,“這麼熱的天還跑出去野呢?就不怕把自己給熱化了?”
“彆問,問就是後悔。”
前天約好的今天打球,誰特麼能知道就一兩天,氣溫直接坐火箭了啊!
打球沒覺得多熱,但是打完球,在食堂排隊的那一過程,簡直了。
人間酷刑。
薑可利索地把身上的上衣給脫了,從櫃子裡隨便找了套衣服,走向浴室。
推開門,裡麵剛洗完澡的沈崇聿打了一個照麵。
沈崇聿的手裡,拿著一件內褲。
很顯然,人剛才是準備要穿內|褲來的。
薑可“嘭”一聲,關上了浴室的房門。
肖楊湊了進來,賤兮兮地問道“怎麼樣啊?新同學的身材好不好啊?”
薑可指了指他,又指了指陶然,瞪圓了眼,“裡麵有人你們剛剛怎麼誰也沒提醒我?”
一中寢室是四人一間寢室。
薑可他們寢室情況比較特殊,一直都是三個人一間寢室。薑可也都習慣了一直以來三個人的寢室生活。
陶然跟肖楊兩人都在,薑可自然以為裡頭沒人了,剛剛也就問都沒問一聲,直接就推門進去了。
“冤枉!我們是想跟你說來著。是你自己動作太快麼。”
陶然無辜聳肩。
薑可信他個鬼。
陶然的嘴巴難不成還能慢過他的動作?
倒是班長陶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剛才光顧著擦鞋了,沒注意你……”
要不然,肯定會出聲提醒下麼。
浴室的門開了,沈崇聿帶著一身的水汽,從裡頭走出。
一寢室,全是玫瑰花的香氣。
一個男生,用玫瑰花氣味的沐浴露,可真夠騷氣的。
薑可捧著手裡頭換洗的衣物,從沈崇聿身旁走過,一臉高冷地去了浴室。
…
薑可衝過澡,穿上換洗的t恤。
手在置物架上摸了摸,隻摸到短褲。
薑可往置物架上裡外扒拉了下。
很好,忘帶內褲了。
朝門外吼了一聲,“楊楊,給我拿件內褲!”
等了好半天,門外沒半點動靜。
“楊楊,班長?!”
操了。
那兩個學習狂魔,不會又戴著耳麥,在那兒比賽做英語聽力,看誰錯得少吧?
薑可看了眼自己的t恤,得虧得剛才隨手刷的t恤夠長,小薑薑一點沒露。
薑可這輩子就沒小碎步走過路。
這會兒夾著腿,遮遮掩掩,跟小姑娘頭一回穿高跟鞋似的,步履維艱地往外走。
他已經做好要被肖楊那家夥狠狠嘲笑的心理準備了。
小碎步快速出了浴室,寢室裡,一個人也沒有。
得,剛剛是白擔了一回心。
薑可徹底放飛自我,腳步生風地走到衣櫃前。
從裡頭拿了件內褲穿上。
手機鈴聲在寢室裡突兀地響起。
是他以前沒在寢室聽過的,陌上的鈴聲。
薑可身體一僵。
他尋著手機鈴聲,機械地抬起頭。
…
在薑可殺人的眼神當中,沈崇聿神情平靜地接起電話。
是司機老孫打給他的。
“少爺,新學校還習慣嗎?”
“嗯。”
“同學們呢?好不好相處?”
沈崇聿瞥了眼站在地上,殺氣騰騰瞪著他的薑可,薄唇微啟“不好相處。”
薑可聽不清電話那頭的人的聲音,可他從沈崇聿剛才瞥他的那一眼,還有這句“不好相處”就大致猜出了個大概。
去你妹的不好相處!
特麼到底是誰不好相處?
電話那頭的老孫當即關切地問道“怎麼了?是新同學欺負您了嗎?要不要我跟老爺說一聲,讓老爺跟那位金老師反映一下?”
“不用。我自己能解決。”
“少爺……”
“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
江城一中“好。那您要是需要什麼,或者是需要我幫忙的,就及時打電話告訴我。”
“嗯。”
“那就先不打擾您了。”
…
自覺對方坐在上鋪,自己站在下麵,氣勢不大夠。
沈崇聿講電話的功夫,薑可搬了張椅子,支棱起二郎腿,特大佬範兒地朝上鋪的沈崇聿勾了勾手指頭,“下來。”
“沒興趣。”
說完,在床上躺了下來,閉上了眼,儼然要睡一覺的架勢。
薑可“……”
就胸悶!
超級無敵胸悶。
“你剛剛……都看見什麼了?”
聲音太近。
沈崇聿倏地睜開了眼,轉過頭,隻見薑可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了上來,腦袋就扒拉在他的床邊,一雙眸子幽幽地睇著他。
沈崇聿“如果你指的是你光著下身這件事的話,那我應該並沒有錯過什麼?”
薑可咬牙。
拳頭硬了jg
“你既然在,剛剛怎麼不出個聲?!”
沈崇聿誠心發問“怎麼出?你夾著小碎步出來,我忽然來一句,我在?”
薑可低頭,沉默。
沉默啊,沉默是今晚的江中。
好半天,薑可抬起頭,“哥哥,下來。我們乾一架。”
重逢之後,這是沈崇聿第一次從薑可口中聽見這個稱呼。
薑可先跳下的梯子。
沈崇聿也隨之從上鋪下來了。
“嗬。我還以為你把我給我忘了呢。”
薑可諷刺道。
如果不是剛才他喊的那一聲哥哥,這人隻怕根本不會從上鋪下來。
“忘記的人,從來就不是我。”
薑可瞪他,“你什麼意思?”
“我沒有等到你。”
薑可愣住了。
他不再是過去那個隻有九歲,什麼都不懂的懵懵懂懂的小學生。
沒有等到?
什麼叫沒有等到?
如果以前沒有等過,又怎麼會說沒有等到?
哥哥,等過他?
薑可想到自己天天去敲樓上的門,卻總是失望而歸的那段時間。
更早之前,在他去外婆家過暑假的那段時間。
哥哥是不是也曾經一次又一次地期待過他的敲門聲?
想到這裡,薑可的心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捏住了一樣,驟然一疼,又酸酸漲漲,有一種難言的酸楚跟難過。
薑可底氣不足地解釋,“那會兒去我外婆家過暑假了麼。”
沈崇聿目光直視他,“你可以提前來跟我一聲。但是,你沒有。因為你根本沒有想過。你既沒有想過要跟我道彆,也沒有想過,你就那樣闖進我的生活裡,又招呼都不打一聲的說消失就消失,對當時的我而言,意味著什麼。”
薑可“……”
忽然覺得自己好渣是腫麼回事?
好男人,不能慫!
“我當時才九歲!”
哪個九歲的小朋友去外婆家過個暑假,還跟鄰居家哥哥知會一聲的?
“好巧,我那年也是。”
“你那個時候還不是招呼都沒打一聲就搬走了!”
還有臉說他!
“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聞人家了。”
“什,什麼意思?”
“當年那件事鬨得太大。聞人家不好對我這個私生子再不管不問。聞人洵命人把我接回去了。我出了重症室,在醫院裡總是昏昏醒醒。徹底清醒的時候,我已經被接回聞人洵的私宅。”
沈崇聿眼見微垂,“薑可,我沒得選。”
不是他不告而彆,而是他根本沒得選。
沈崇聿的這短短幾句話信息量太大了。
比如,那件事鬨得太大,指的是什麼事?
是沈茵將他打得住院那件事麼?
沈崇聿私生子的這個身份,對於薑可而言自然又是一個意外。
不好再不管不問的意思是,沈崇聿的父親其實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隻不過之前一直沒管過他?
臥槽。
一個把親生兒子打到住院,一個住院了才肯出麵把孩子接回身邊養,這是什麼奇葩父母?
傍晚,窗外暮色四合。
陽光一點一點地從屋內褪去,沈崇聿的半個身影,都罩在一片陰影當中。
薑可心裡忽然湧上一股衝動。
他很想將這個人,從那片陰翳中拉扯出來。
他上前一步,用力地抱住了沈崇聿,“對不起啊。”
對不起,讓小小的你,等待了一次又一次,卻又一次次地期待落空。
對不起,在你最難捱的那段時間裡,我缺席了。
沈崇聿的雙手,緩緩地,環上少年纖細的腰身,抓著他t恤下擺的手,骨節用力至泛白。
他將頭靠在薑可的肩上,恣意地汲取對方身上特有的氣息,緩緩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