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你予甜!
陳歆野看綜藝時,睡過去一小會兒。
醒來時,已經是中午。
她夠過來手機,除了幾條郝聰彙報公關情況的消息以外,再無其他。
買個奶茶需要這麼久?
陳歆野給戎徹發了條微信詢問,石沉大海。
越想越奇怪,她正要打電話,一通電話率先打了進來。
陳歆野有段時間沒回陳家。
和每次回來一樣,陳歆野照舊在管家和傭人的迎接下,走進大門。
不同的是,這次她直奔陳屹的書房。
陳屹坐在花梨木桌後,書桌上擺著幾份文件,文件上麵放著一副金絲眼鏡。
陳歆野很少踏足陳屹的書房。
在她的意識裡,書房是陳屹最嚴肅刻板的地方,即便上等龍涎香溢出的芳潤木香足以鎮定人心,也壓不過男人散發出的強大氣壓。
陳歆野站在桌前,半低著頭,一直沒有說話。
陳屹也沒有看她,又處理了兩份文件,簽了字,而後閉目養神。
好幾次,陳歆野想看看手機,但不敢。
她就好像是站在懸崖邊緣上,對麵的人雖不會對她怎樣,但稍有不慎,她還是會一失足跌落下去。
兩人僵持將近二十分鐘,陳屹睜開眼。
“退出娛樂圈。”
他開口,說了這五個字。
陳歆野一怔,張張嘴,對上陳屹嚴厲的目光又低下頭。
“我知道這次因為我的事給家裡帶來了不好的影響。”她說,“我會處理好,請不要……”
“你處理?還是關綏?”
陳歆野蜷蜷手指,不是敷衍,而是真心認錯“對不起,給家裡添麻煩了。”
陳屹見她態度誠懇,火氣多少消了些。
稍稍沉氣,他說“既然知道錯了,那就趕緊……”
“但我不能退出娛樂圈。”陳歆野打斷,“爸,我是真的喜歡演戲。”
陳屹剛緩和的臉色頓時又陰沉遍布,默了幾秒,他問“你是喜歡演戲還是喜歡那個男人?”
陳歆野心跳重重錯了下位。
“我今天明確告訴你。”陳屹起身,指關節叩在桌上,“你和那個男人,不可能。”
陳歆野皺眉,向前探探身,又收回站直。
她欲言又止,幾次在陳屹的視線下膽怯,但最終,還是迎上了那道攝人的目光。
“我知道您希望我的婚姻伴侶和我門當戶對。”她說,“戎徹的背景是不如世家,但實力絕對不容小覷。”
“實力?”
陳屹重複這詞,踱步到窗邊。
五六個工人正在精心嗬護花園的花草樹木,他們全是名校畢業,學的專業不是園藝就是園藝管理,再有就是植物學。
在陳家,哪怕是照顧花草的,都不缺實力。
“你覺得這世上有幾個人能通過實力把命運從地上改到天上?”陳屹問,“就像你,沒有陳家,你是什麼?”
陳歆野呼吸一滯,巨大的羞恥感灼燒著她的五臟六腑。
陳屹轉過身,看著她,再次明確“我要的女婿是可以與陳家肩並肩,能助陳家更上一層樓的。而不是那種還要拚搏,說不定反倒要借助陳家的無名之輩。”
“借助陳家……”陳歆野輕聲說。
抬起頭,她問“那你當初何嘗不是借了我媽娘家的勢力?”
陳歆野心裡一直藏著件事。
她九歲那年,偶然看到陳屹和一個人女人坐在廣場長椅上吃冰淇淋。
對於一向以矜貴紳士形象示人的陳屹來說,這無疑是一件特殊到不能再特殊的事。
可也就是這件事,陳歆野頭一次看到陳屹那樣笑。
溫柔、深情,滿眼都是身邊的女人。
後來,陳歆野長大了,想方設法查這件事。
原來,在陳屹聯姻前有一位青梅竹馬的初戀。
初戀家裡遇到重大危機,家道中落,被迫與陳屹分手。而陳屹當時為解決陳家危機,也狠心拋棄初戀,娶了能幫助陳家的關孟珍,和關家成為商業夥伴。
每當想起這件事,陳歆野總是不舒服。
仿佛家族詛咒懸在她頭頂,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父母婚姻的荒唐與悲哀。
陳歆野深吸口氣,上前幾步,問“是不是在你眼裡,婚姻是筆大買賣?什麼愛情、親情,全是笑話。”
陳屹握拳,低聲質問“這就是你對你父親的態度?”
“是你逼我的!”
陳歆野喊著,眼淚滾到唇上。
她用力抹去,說“是,你和我媽生我養我,給了我最奢華的生活。可我長到這麼大,你和我媽關心過我嗎?小時候,我次次考第一,攢了一學期全是a+的成績單,就為了換你和我媽在家陪我半天。可你們是怎麼做的?一個應酬、一個出差,每次都把我當皮球似的踢給管家。你們有拿我當你們的女兒嗎?”
陳屹沉默。
看著眼前的人許久,他背過身,說“你享受彆人過不到的生活,總歸有代價。”
陳歆野一笑,點頭。
沒有誰能過上完美無缺的生活,什麼事歸根結底都會落得個公平。
“可如果我不要這樣的生活呢?”陳歆野問,“你和我媽會像普通父母一樣陪伴我嗎?你們不會。因為你們之間除了算計,就是厭惡。而我,一個在你們互相厭惡的狀態下出生的產物怎麼可能會得到你們給的溫暖?”
陳歆野走到陳屹身後,抬頭挺胸,告訴他“我受夠了。”
“你和我媽的悲劇幾乎毀了我的童年。如果我有下一代,我絕對不會讓他重蹈覆轍。所以,我一定會嫁給愛情。否則,就算我孤獨終老,也不會聽你們的再毀了我的下半生!”
話音落下,關孟珍來了。
陳屹淡淡看了眼關孟珍,說“你來說吧。”
扔下這句話,陳屹離開書房。
陳歆野站在原地。
總是這樣,不管她是反抗、是歇斯底裡,還是順從,在這個家,得到永遠都是漠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