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對她的直白有些意外,好半天陳沅都沒說出什麼話來。
片刻後,他無奈地笑了笑,轉頭與李渭說道“這般直接的姑娘,倒是難為你了。”
他說的是沈薏環毫不隱瞞的性子,可李渭冷淡地盯著陳沅瞧了一瞬,陳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轉頭朝著沈薏環說道,“我確實相信安平侯的清白,可我斷不會在這事上有所欺瞞,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該他擔負的罪責一件都不會少,可他沒做過的事情,我也不願他平白蒙冤。”
沈薏環有些慚愧,她起身朝著陳沅敬了杯茶,“是我冒犯了,您彆見怪。”
“人之常情罷了,”陳沅回敬了她,沒往心上去,他皺起眉頭,一副沉思的樣子,“隻是你說的也有些令人在意,我回去看看有什麼媚藥,能不奪人神誌還能激起欲望的。”
他神色極為自然的問向李渭,“懷豫,你可知道有沒有這種藥?”
李渭冷嘲他,“陳大夫都不知道,我如何能知道。”
頂著沈薏環探尋的目光,李渭不悅地看了陳沅一眼。
這種下三濫的東西,他如何能得知,還當著沈薏環的麵來問他。
陳沅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你這樣看我做什麼,這些玩意還不是給你們這些王公貴族備著的,貴的要死,尋常人家上哪弄去。”
沈薏環本是順著陳沅的話,等李渭的回答,但聽了陳沅這一番話,她看李渭的神色也微妙了許多。
陳大夫的話一點都不假,這種東西,也就宮中和許多貴族手中有,因此想查探一二都很難。
李渭也有過這些玩意嗎?
聽說那些世家公子,剛知曉人事時,也會因著好奇而尋這些東西來,李渭也會嗎?
大概是看出她在想什麼,李渭冷眼看了陳沅一眼,走到她身前,為她續上茶,“我沒有過。”
他微微躬身,貼近她的耳邊,“這事環兒可得信我。”
說話間,他的呼吸噴在她耳畔,沈薏環猛地推開他,她那點力氣,其實根本沒能把李渭怎樣,隻是他借著沈薏環推他的勁力,後退兩步,轉身坐回到椅子上,他笑著看她羞惱的神情,淡笑著沒再與陳沅計較。
陳沅仍在思索著什麼藥符合方才說的那種情形,他對眼前這二人幾番動作視而不見。
他看向李渭,“懷豫,你說你拿了雲峰處理屍體的記錄,裡麵有當時宮室的宮人?給我看看。”
李渭從袖中拿出幾頁紙,昨日讓青崖摘錄的,他遞給陳沅,陳沅展開皺眉看了半晌,將那幾頁紙遞給沈薏環。
“這幾個宮人都有些跡象,宮室裡定然有問題,我回去之後也再去翻翻醫書。”
陳沅將哪裡有問題一一指給沈薏環,李渭走進,接過那幾張紙,隔開了陳沅和沈薏環。
“將軍,您讓開些。”沈薏環被他斷了思路,推了推他,讓他不要乾擾。
“也沒彆的了,就剛剛這些,回去我也去查查資料。”
陳沅這會明白了李渭的意思,這是覺著自己離小姑娘太近了,他冷哼一聲,沒理他。
他一個老頭子,哪有心力想這些,便是有,也不至於惦記沈薏環。
沈薏環理了理思路,她問向陳沅,“您的意思是,安平侯確實被下了藥,隻是這藥比較特殊,不會迷人神誌?”
她本是正色的發問,可不防旁邊的李渭手指撫上她的發髻,她微微動了動,也沒能避開,一旁的陳沅已經答道,“這類藥物不算是多稀奇,隻是本朝開國之後,查禁了許多方子,也殺了許多藥師,所以現在才難尋。”
“但想來仍能尋到些線索,我先回去查查,也不在這打擾你們了。”
陳沅看了李渭一眼,笑了笑,若有深意地說罷,他轉身走了。
“你彆理他,走就走吧,他這人素來最是沉迷這些藥啊毒啊的,”李渭仍在擺弄她的發髻。
“我自然不會介意陳大夫,隻是您若是沒彆的事,最好也能一起離開,”沈薏環悶聲說道。
她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隻能感覺到他手在自己頭上動來動去,她想起身,被他按住肩,“彆動。”
正有些不耐煩,沈薏環覺著自己發髻一鬆,滿頭青絲散下,她驚得起身,回頭便撞上他沉沉目光。
他手中握著她纏發髻用的金簪。
抬眼看她,這會青絲披散著,麵上神情委屈又氣憤,李渭含笑揚了揚手裡的簪子,“環兒送給我吧。”
沈薏環真的很氣。
這人如今怕是腦子也不大好了。
無緣無故解她的發髻,她幾乎覺著他是故意想看她笑話。
而且她本就覺著拆發髻散青絲這動作就很曖昧,他這樣做,她有些難言的複雜心思,下意識就想回避他,而且她這會這副樣子也沒法見人。
轉身便要往裡間走,可她剛一動作,李渭便跟了上來。
“生氣了?”他抿唇問她。
“我隻是想留下個你的物件。”
“你不讓我來見你便罷了,送我根簪子都不舍得了?”
又在這顛倒黑白。
沈薏環神情冷淡,她實在是不耐煩他這顛三倒四的行徑,隻用手理了理微散的長發,“一根簪子罷了,您若是喜歡便拿去,倒也不必這樣強搶。”
“拿了便走吧,以後若是您都不來了,那我還真是,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