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這月出嫁,你在江州,祖母定會要你回來送我,總之,日後你回沈家時還是要多留心些,”沈明嫣頓了頓,看著沈薏環琥珀色的眸子,笑了笑說道,“莫要也跟秦玉那般,著了道。”
“我記下了,那就願姐姐一切順利吧。”
“待二姐姐好些了,你幫我問候下,她受罰,許是也與我有關。”
沈明嫣和秦玉的婚事,果然定在了月末。
許多不知情的人都笑著捧場道一句好事多磨,可沈薏環知道,這事實在是牽扯甚廣,內裡諸多細節,實在讓她難以讚上一句錦繡良緣。
聽說走聘書時,還出了些波折,不知為何,最後秦家又主動過來換了聘書。
直到沈明嫣婚事當日,沈薏環都沒再見過沈明語,不知她如今什麼境況了。
從婚宴回到莊子的路上,倒是見到了位熟人。
陳暄。
當日從碧雲寺後回來,一彆多日,他竟然還在江州。
似是認出沈薏環的馬車,他下馬過來與她打招呼。
“沈姑娘回城外的莊子嗎?”
“陳公子,好巧。”
兩次見到他,都是這荒郊野外的,若是巧合,當真是很巧。
“不算巧合,我是特意來等姑娘的。”
沈薏環下了馬車,緊了緊外氅,慢慢與他走著,“陳公子何事?”
“我前些時日去問了叔叔,他說他大致確認,你確實是顧叔的女兒。”陳暄聲音溫和,語氣篤定。
“陳公子的叔叔是?”聽他這般說,沈薏環看著他微微眼熟的麵容,心中也有了些猜測。
“姑娘想必也認識,叔叔名喚陳沅,行醫濟世,算得上是醫術精湛。”陳暄一笑,溫聲說道。
竟然真是陳沅的侄子,前次聽他說起父親和叔叔,沈薏環心中便起疑。
陳家這些人還真是執著,安平侯都入土十來年了,還念念不忘追尋,不知是說他們偏於執念,還是該說他們知恩圖報。
“陳大夫的醫術確實精湛,名副其實。”沈薏環笑笑說道。
“姑娘莫怪,實在是顧叔於我陳家而言意義重大,我知道姑娘心意,日後必不會再提及姑娘身份。”
“謝謝陳公子理解。”
“姑娘客氣了,顧叔於我私人來說,更有師徒情分,顧叔的女兒便如同我親妹,不必這般客氣。”
上來便要稱兄妹,沈薏環看了他一眼,沒再言語,見她這樣,陳暄也意識到自己唐突,沒再提及這些,轉而對她說道
“姑娘可記得,當日碧雲寺外遇襲的事?”
自然是記得的,那些黑衣人氣勢極盛,可似是花架子,竟打不過沈明語。
“當日遇襲後,我們回到寺內,我曾著人去善後,可回報的人說,有另一波人,將那幾人帶走了,還交了手。”
沈薏環有些意外,因為當日她並未見到陳暄身邊有隨從,倒是不知他私下還做了安排,不過那幾個中了箭傷的人,竟然被另外的人帶走了?
“可知道是什麼人?”沈薏環問道。
“不知,這些人應是極擅追蹤術,我的人不及他們。”陳暄坦然說道,半點尷尬的神色都沒有。
“不過,我瞧著,當日那些突襲的人,似是也沒想傷了你們,所以我也沒下狠手,”他轉頭看了看沈薏環,淡笑說道,“姑娘也要留心一些,許是身邊人也說不定。”
這些沈薏環也看出來了,不過她隻是有些猜測,尚未得到驗證。
但心中警醒著是肯定的。
人心難測,似父親沈慶輝這般,明知她非己生,仍真心待她,如此人品的,當世又能有幾人?
想到沈慶輝,沈薏環倒難得地對那位安平侯有了些好奇。
“陳公子,不知安平侯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薏環輕聲問道,什麼樣的人,能在過世十幾年後,仍有許多人為他奔波走訪,勢要為他洗清汙名?
“顧叔,他是真男兒,當年他也不過而立之年,便能守住邊疆,赫赫威名傳得交戰的諸國將士聞之色變。”提到安平侯,陳暄麵上也帶了些笑意。
“他待我其實很嚴格,我年少時有一日偷懶,未按時起來練劍,醒來後,被顧叔罰去刷了兩月的馬廄。”
“他脾氣有些急,人雖是有些風流,但確實是我極為敬重的長輩。”
沈薏環皺起眉頭,輕聲重複道
“風流?”
如何風流?有多風流?
與自己母親那樁事,這風流侯爺究竟是本意還是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