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即捷,羌族這一戰折損幾萬兵馬,領兵的大將戰場上身死,這一場敗仗,幾乎稱得上是傷筋動骨。
“恭喜陛下,這一戰告捷,北境其他蠻夷怕是十年不敢再犯,羌人也得老實待著了。”京中皇城,老太監麵帶喜色恭維著。
大周的君王麵上半分喜色都沒有,沉吟著問“北境現下如何?”
“這……”太監麵露難色,皇帝冷瞥他一眼,不大耐煩,“叫方泓進來。”
方老太師的嫡子方泓,如今也算是朝廷肱股,一身官袍不怒自威,可在陛下麵前卻半分威嚴都沒有,麵上陪著幾分笑意,恭敬地回答皇帝的發問。
“回稟陛下,豫城如今,民眾和將領皆是將定遠侯父子視為主心骨。”
“畢竟這次是打了勝仗,以少勝多,也算是揚眉吐氣,且那李小將軍,武藝高,智謀也多,得民心也正常。”
方泓越說,皇帝的麵色便越不好看,聽到最後,連桌上的筆洗都扔了下來。
“得民心?”
“他要民心何用?”
君子一怒,臣子自當請罪,方泓瞬間屈膝跪下,低著頭看不到表情,“臣有罪。”
“起來吧,跟你有什麼關係。”
“去傳三皇子,你下去吧。”
方泓領命退下,一旁守著的公公去請三皇子,出了大殿徑直朝著三皇子住處走去,並未看到方泓冷硬的神情。
他看了看身後石階上的大殿,望著禁宮內高遠的天,冷冷一笑,出了宮。
戰事如今停了,可豫城百姓仍惴惴不安,連商戶都不願開門做生意,唯恐羌兵卷土重來,便是這時,豫城的南門外來了一隊人。
“夫人,這一路也是辛苦,到了便能好好歇息了。”疏雨一邊按摩阿荔的身子,一邊說道。
前幾日陳暄過來,說是沈薏環要她們一同來豫城相見,沈明嫣的鋪子如今也算是立住了,雇了些信得過的,倒是不必日日看著了,便帶著女兒一同過來。
這一路舟車勞頓確實辛苦。
豫城南門邊,停著一輛馬車,旁邊擁著好些人馬,一看便是大家世族的女眷,疏雨等人用陳暄的文牒進城,行至門邊時,疏雨不經意瞧了一眼,便是一激靈。
那城門邊的馬車,廂轎的標誌眼熟的緊,風拂簾動,車內的女子側臉依稀可見。
瞧著,分明是那位已經嫁了人的永安公主。
沈薏環仍住在官驛的二層,李渭說過好幾次,要她住進府中,隻是畢竟官驛自在些,如今越沒人往豫城來,驛館內反倒比將軍府更清淨些。
疏雨一行人進了驛館,沈薏環都沒反應過來。
“娘親?”她錯愕地看著來人,語氣詫異,轉頭看向疏雨。
見她這樣,疏雨也極為意外,正要開口,沈薏環已經回神,“娘,這一路受累了,用膳了嗎?”
阿荔看著沈薏環,柔柔笑著,“也不大吃得下,想先沐浴。”
“既如此,那便不耽擱了,待明日你們緩過勁兒來,我們再敘。”沈薏環握著阿荔的手,和沈明嫣對視一眼,吩咐疏雲,“疏雲,你去安排。”
疏雲下去,疏雨也跟著出去,她二人也許久未見,一同去安排了,過不多時,便安排妥當。
“疏雨,你們怎麼會來豫城?”
“是陳暄公子,說是您讓的,將夫人和沈三姑娘一同帶過來,這是當時的書信。”疏雨拿出信紙,展開了遞給沈薏環。
方才見沈薏環的神情就知道這事恐怕另有說法,安頓下阿荔和沈明嫣後,疏雨特意從行囊中將這信拿來。
“姑娘,好像確實是您的字跡。”疏雲順著沈薏環的手看了眼,輕聲說道。
沈薏環沒理會她二人,信上內容大致寫了,讓疏雨跟著陳暄和商會的車馬一道,將阿荔和沈明嫣帶到豫城來。
隻是這信確實不是她寫的。
沈薏環心中有數,將信收好,“我知道了,行了,你們去歇著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姑娘,進城門時,奴婢似是看見一位熟人……”疏雨離開沈薏環房中之前,猶豫半晌,終是開口說道。
“什麼人?”沈薏環對著銅鏡理了理妝發,輕聲問著。
“瞧著像是永安公主,不過也就看到一眼,並不是很確認。”疏雨不大確信地說道。
她知道如今豫城中,李渭也在,若那馬車中的女子當真是那跋扈的公主,無論她來意如何,總是要提醒姑娘一句才好,免得到時吃虧。
沈薏環手上動作一頓,片刻後恢複如常,“來便來吧,咱們不管她。”
“姑娘要去將軍府中嗎?奴婢陪您一起吧。”疏雨目光落到那封信上,低聲說道。
便是沈薏環不說,她也有了些猜測。
“你這一路也辛苦,去好好歇歇。”沈薏環笑笑說道。
她理了理衣擺,出了驛館,奔著將軍府去。
樸素的大門,正是定遠侯親定的將軍府邸,畢竟是行兵打仗的將軍,出門都是騎馬,滿將軍府都尋不到一架馬車。
隻是今日,府門外停著一架格外鋪張惹眼的馬車,幾隊人馬守在一旁,聲勢浩大的排場襯得這後麵的將軍府略有幾分寒酸。
沈薏環看著這陣仗,想到方才疏雨不大確認的話,她輕輕笑了笑,越過守在馬車旁的隨侍,徑直進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