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來草原政權,從鐵木真兵起斡難河,再到窩闊台、忽必烈,還有當朝的脫古思帖木兒…其實我們不難發現,不論他們如何的兵精將猛、戰無不勝…”
“可他們隻要在草原上,就依然逃脫不了逐水草而居、隨季節草長遷徙部落的特性”
“鬼方、匈奴、回紇、鮮卑,還有柔然,這些從草原上誕生的部族,於不同時期各領風騷,也依然沒有逃脫遊牧民族的本質”
李景隆很配合的放下酒碗,挑起大拇哥,發出屬於他的讚揚。
“好,好,鞭辟入裡…”
以他對朱雄英的了解,他知道,這位不安分的太孫殿下在長篇大論後,就會說出他對於這場戰場局勢的了解和判斷。
但是可能啊,太孫當久了,就跟那些遭了瘟的書生們學壞了。
隻是簡單的分析一下局勢,他竟然從那麼遠,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地方切入。
什麼回紇、柔然的,跟這次打仗有關係嗎?
藍玉也仔細的聽著,隻是時不時端起酒碗喝一口,或者活動一下身子,讓身下的馬紮嘎吱嘎吱的作響。
朱雄英接著說道
“根據我軍曆年繳獲的元人書籍、賬冊以及信件往來,我們可以推算出,如今脫古思帖木兒所部,精兵,再算上老弱婦孺,怕是得有個八萬到十一萬人”
“草原上物產不豐,這十萬人,人吃馬喂,要養活可不容易,單單糧食和馬草,每日就要耗損無數,而能養活這麼多人的地方,也不多”
說到這,他停頓一下,端起酒碗,把最後一口酒水咽下,又把酒碗放在桌子上,示意李景隆給滿上。
他接著說道
“況且我軍開春後便已出征,去年一個冷冬過去,冰天雪地,萬物凋零,善於生存的地方,就更少了”
“至於探報所得,說元軍遊牧在捕魚兒海與啜河一帶…不知大將軍有幾成把握?”
“唔…”藍玉皺著眉頭想了想,過了半晌才苦笑著說道
“臣…有六成把握”
他解釋道
“六成以下太險,七成把握又容易失去戰機…”
說著,他端起酒碗走到地圖前,指著幾個地方說道
“其一,去年以前,我大軍並未收複遼東”
“而北元大營,如要以遼東的納哈出為屏障,那他勢必,不能出現在草原以西”
“其二,開拔前,陛下行文邊塞諸衛,根據回文來看,寧夏、延綏、固原與甘肅等地,皆未有大規模調動的元軍蹤跡”
“況且,再往西,是一片大漠,如此不毛之地,漫說是人,草都活不下來”
“其三,我軍兵出慶州,幾乎搜遍了整個漠南,這…這…還有這,臣仔細探查,也都未曾發現有大規模人馬活動的蹤跡,所以臣以此得出結論,漠南、漠西無元庭…”
朱雄英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藍玉是個帥才,也是帶兵多年的老油子了。
他不可能隻是因為一個哨騎捕獲的俘虜,就領著十五萬大軍孤注一擲。
那不是冒險,那是蠢。
“既然大將軍有六成把握,那我就把剩餘的四成,給大將軍補上!”
想了想,朱雄英說道
“兩軍態勢,大將軍已經說的很是明了清晰,我就不再多做置喙…就簡單說一說脫古思帖木兒這個人…”
“嗯…”他沉吟一二,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