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過手低頭瞥見他腳下滿是泥濘的僧布鞋,布麵上滲出血漬,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你的腳流血了。”
除了薑頌我們三人都穿著戶外的登山鞋,他在寺廟住的那幾天,都是當地苦行僧打扮,潛入賭場,為了掩人耳目,偷換上了一身不合身的保鏢西裝。
他此時的著裝鞋履皆不適合在這密林中徒步。
一邊走我一邊將從包裡掏出來的雲南白藥和創口貼遞給薑頌,他麵容嚴肅果決,搖頭拒絕“這些小傷不礙事,反倒疼痛能讓我保持清醒。”
“你又發燒了?”我抬頭觀察他的麵色,見他下頜緊繃、眉眼陰沉,頭發被林間的霧水打濕,有些狼狽。
隻是麵色依舊,除了蒼白沒有紅暈。
壓在心頭的疑問再次浮現,我終於忍不住開口“這次我受思寧的囑托來勸你回去,可看到你這樣,我知道誰勸你都沒有用。”
薑頌在前麵沉默走著,時不時用茅之潼給他的砍刀劈下攔路的灌木叢和藤蔓,手上滿是被荊棘劃的紅痕和密密麻麻的傷口,他像是感受不到痛覺,毫不在意。
“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孤身涉險,很有可能有來無回……”我語氣平靜,儘量沒有把話說的很難聽。
“你有你母親,思寧,還有唐家的家業,你這麼任性,就不怕有什麼萬一嗎。”
話還沒說完,薑頌略帶沙啞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樂小麥,在知曉真相前,我不理解自己的親生父親為什麼會對自己的妻兒如此薄情狠毒,結果卻是這麼荒謬的理由……”
我嘗試安慰他“你彆太悲觀,就當沒這個父親唄,不能為了他,自己的性命都不管不顧吧。”
薑頌長歎口氣“我已經極力忽視他,可越是忽視,他越是像根刺紮在骨髓之中,讓我痛不欲生,最後滋生出仇恨和令我自己都厭惡的各種負麵情緒,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我嘗試用酒精和大量的工作麻痹自己的神經,可都沒用。”他稍稍停頓,釋然地歎了口氣,“所以,現在隻有一個辦法——親手拔掉那根刺。”
我驚愕地聽著他的講述,擔心道“仇恨成了執念,薑頌你不會是入魔吧。”
他搖搖頭,語氣中帶著茫然“我不知道……幼時我對他總是不回家,對母親和我不管不問而心生怨氣,甚至刻意疏離,卻從未想過要殺掉他,可我現在滿腦子都是要將他除之後快的想法。”
“可能,真的像你所說,我已經入魔了吧。”薑頌苦笑道。
這時畢方很合時宜地從我體內出來,在我們頭頂飛來飛去,嘎嘎說道“非也非也,這是新任大司命對權利和力量的渴望。”
“大荒之境中,新老司命交替,前任大司命卸下神職後,通神將神的能力消散,靈力也會被新的大司命所吸收延續。”
“可薑蓋不想放權,試圖利用各種歪門邪道保留自己體內的靈力不被你吸收,還想將你從大司命法師的位置上踢下去。”
“小子,看來你大司命法師的身份已經得到天神的認可,所以才會讓你對薑蓋如此仇恨,也不怪你,這隻是出於你的本能而已,不過你要控製自己的神識,彆被這種本能吞噬了心智。”
這等同於體內的新老細胞更新換代,老細胞不管多麼不願意流失和衰老,都會被新細胞所代替。
倘若老細胞死活不願意從位置上下來,新細胞自然會在大腦和身體其他機能的幫助下,將它生拉硬拽趕下台。
薑頌點頭,偏頭問道“你也來自大荒之境?”
畢方嘎嘎大笑,站在我的肩頭,得意地揚起下巴“如果不出意外,咱們會是以後的同事。”
我蹙眉反駁“誰和你是同事!他才不願意去大荒之境當什麼大司命呢!”
唐家現在隻剩他一個男丁,偌大的家產都等著他繼承和打理,薑頌即使放的下,他母親應該都不答應吧。
畢方白了我一眼“你怎麼知道他不願意?!”
“我就是知道!”我堅決反駁。
“哎呦,樂小麥,看來靈淵印讓你同他有了心靈感應。”畢方看熱鬨不嫌事大地起哄道,“是不是和這小子在一起,心裡有種又癢又麻的感覺?”
“樂小麥,我敢打賭,你體內若沒有小狐狸的靈力壓製著靈淵印,你早就愛上薑頌,嘎嘎嘎……小狐狸還是不自信哦。”
“你放屁!”我像是心事被揭穿,氣急敗壞地要掐它的脖。
彆看畢方體型像隻肥母雞,反應卻是迅速,沒等我手伸到肩膀,它拍打著翅膀快速飛走,在我頭上盤桓嘎嘎大笑。
頭頂忽地一熱,一摸——卻是一坨剛出爐的鳥糞!
啊啊啊啊!這隻該死的鳥,我要掐死你!
畢方在前探路,時不時飛回來彙報情況,讓我們避開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在後麵斷尾的老陸看到突然出現,還會口吐人言的畢方,不由驚訝萬分。
還好他既是公家的人又是修行者,沒過分刨根問底,還與畢方相談甚歡,因為那家夥確實懂得很多,簡直是個百科全書。
我頓時開竅,以後很多事我都可以問它啊!尤其修行上的事。
結果那丫的撅屁股又給了我一坨熱乎的翔,逗地茅之潼快要笑破肚子,我卻被氣得恨不得將它拔毛火烤!
有了這隻肥鳥在中間逗樂調停,原本枯燥艱難的行程平添了些樂趣。
雨林裡經常有小溪流淌而過,越接近目的地,竄出的或蛇、或蜥蜴以及大的嚇人的蜘蛛和鮮豔異常的多腳爬蟲越多,很多品種我都沒有見過。
“看來薑蓋利用這一片的地勢和潮濕多蟲的環境養蠱。”老陸有些憂心,“巫蠱向來神秘,咱們這次準備不足,我擔心咱們防不勝防中了招,你們身上的定位器保管好,到時候黃毛和老許會帶人來接應咱們。”
老陸在我們三人身上撒了些黑色藥粉“出國很多東西不能帶上飛機,這藥粉隻能預防普通蠱蟲近身。”
黑色藥粉不小心散落在地,原本腳邊的蜘蛛爬蟲都慌忙避開,我寶貝地將藥粉塗在露出的肌膚之上。
望山跑死馬,中途我們又補給了些食物,終於在早上九點多翻過了山頭,看到了一座二三十戶吊腳樓形成的村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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