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止的腦袋微微偏了偏,正好躲過了她的手。
在女孩訝異的目光裡,小朋友氣呼呼地丟開手上的玫瑰花,薄唇一張,打算開口和自家姐姐“吵架”。
還沒等他說話,陸思弦便率先發動了攻勢“……那男生給的玫瑰花你剛才怎麼還拿在手上呢。”
江行止“……”居然被姐姐搶占先機了。
“還不是怪姐姐。”麵前的小朋友深呼一口氣,反複告訴自己不能和姐姐計較這些,這才略略平息下自己內心的不滿,“怪姐姐魅力太大了,人家跑之前還不忘塞這麼一束花過來。”
少年的嗓音是一貫的清潤,夾雜著幾分委屈。
陸思弦心軟了軟,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那要不……我去校園牆發個聲明?”
話音剛落,小朋友的眼睛立馬亮起,朝她重重點了點頭。
這家夥賴在這裡不走,就是為了等這句話吧?
她捏了捏站在麵前少年的臉頰,惡狠狠地道“你也必須去說。”
這渣男崽崽要是不去說,他自個兒招來的狂蜂浪蝶知道這件事後,怕是要把她錘個半死。
想到這段日子以來那群外校的女生們的瘋狂戰鬥力,她就有些害怕。
江行止很爽快地答應了,一雙瀲灩的桃花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眼底還藏著些得逞的笑意。
陸思弦忽然覺得自己被坑了,並且和傻子一般,即將被某人一步步坑到某個大坑裡去。
沒過一年,陸思弦便從校內寢室搬了出來,與江行止住在了公寓內。
原因無他,實在是崽崽這家夥太過煩人,老是黏著她要讓她搬出來住,還能找出各種稀奇古怪的借口。
要不就是今天某個男生又盯著她看,要不就是她隻顧著擺爛沒有回他消息害得他擔心……小嘴叭叭叭地和她一遍又一遍地控訴著,理由層出不窮,目的始終如一。
陸思弦磨不過他,也就答應了,結果小朋友下一秒就不裝可憐了,順帶還順著杆子往上爬。
陸思弦總覺得自己在養一個老喜歡撒嬌和胡鬨的小孩,並且有了充足的證據。
反正……他們不久前也已經訂婚了,搬到一起住……應該沒關係吧?
得知此事的葉華年自然覺得很有關係,特意大老遠地乘了飛機趕了過來,拉著江行止就往書房鑽,手裡還拿著一個棋盤。
二人從早上下到了中午飯點才出來。出來時,葉華年雖然對著江行止依舊吹胡子瞪眼的,但好歹神色較之前緩和了一些。
還能怎麼辦,這臭小兔崽子再混蛋,也是他女兒喜歡的。作為一個老父親,他也隻能支持了,更何況這小子品行還不錯,日後對女兒也自然不會差到哪去。
不過……
葉華年對著江行止陰惻惻一笑,原本淩厲的眉眼在這一笑下顯得格外嚇人。
既然要做他葉華年的女婿,那麼也要承擔他該付的責任。
江行止對上他的眼,瞳孔不禁瑟縮了一下。
接下來的幾天裡,葉華年索性賴在公寓裡不走了,天天一有空就拉著江行止下棋。
一山更比一山高,江行止無法掙紮,再加上和陸思弦裝可憐無效,隻能和木頭人一樣天天被拉去下棋。
寒來暑往,時節如流。
六年後,江家醫院的手術室裡。
穿著一身白大褂的女孩手握銀針,雙手如影般地在躺在手術台上的女子的對應穴位上插著。
女孩神情專注,燈光投落在她清冷精致的麵容上,使得細白肌膚上的顆顆汗珠顯而易見。
手術室裡隻有她與戚元容二人,寂靜非常,唯有呼吸聲與銀針相碰聲交雜著傳入耳中。
做這樣一場手術,是她研究多年後篩選出來的最優方案,用特殊的針灸手法逼出戚元容體內的毒素,這樣才有幾率能夠醫治好她,並將其從昏睡中喚醒。
她向來學什麼都很快,便連最難學的醫學學的速度也比旁人快得多,沒幾年就提前畢業,後又成了赫赫有名的醫生,底下救治患者無數。
饒是平日裡的她有多冷靜,現麵對原主母親沉靜的睡顏,拿著銀針的手也在略微發著抖。
她深呼一口氣,手繼續用力,將銀針插了進去。
隻是心中沒來由的擔憂比以往更甚。
見戚元容的臉色逐漸恢複紅潤,女孩抿緊了發白的唇,繼而又插入了一枚銀針。
馬上就好了……
她咬著牙,隻覺手臂開始脫力,逐漸使不上力來。
這種特殊的針灸手法較其他的手法更為耗力,非常人能夠使用,她會出現這種狀況,早就在自己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還有一針就好……
心臟於此時砰砰砰地不停亂跳著,她喘著氣,插入了最後一針——
隨著最後一針的插入,手術台上的女子微微動了動手指,有轉醒之兆。
可雖是這樣,陸思弦心中的擔憂感卻並未散去,反倒愈發強烈了起來。
這一種感覺與戚元容的手術無關,反倒……
雙眸微微瞪大,她反應過來的那一刹那,腳下立即一軟,手下意識地抓住了手術台上的扶杆,卻因無力而鬆手,慢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