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連尉遲南玦也不需要照顧沈葉慈了,接手的兮琴正細致入微全程妥貼地伺候著沈葉慈。
兮書負責沈葉慈的煎藥,在尉遲南玦的調教下,僅僅三天,她儼然已是一個出色的辨藥高手,楓穀的庫存草藥有限,有幾味藥需要不時去鎮子上購買。
尉遲南玦啟程離開楓穀的時候,是收到信的第五天。
清晨,陽光濃烈,楓穀裡的花草份外明媚,沈葉慈沒有問尉遲南玦何以選擇這一天。而出發前,尉遲南玦選擇了悄然離去。
前一晚,天空落了雨,隱去了滿天的星辰,沒有月光照耀的楓穀,尉遲南玦與沈葉慈話彆。
桌上仍舊是葉梁喜歡的幾味菜:豌豆火腿湯、玉菇筍尖絲、釀魚圓豆腐,和一碟不知名的野菜。
尉遲南玦久久未講話,反是沈葉慈開心的飲了一點酒,那是葉梁喜歡的玫瑰米釀,一點鬆針味,尉遲南玦滴酒未沾。
當晚,沈葉慈聽到尉遲南玦說的唯一一句話是:“葉祖母,我明天一早動身,到了綠溪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您。今晚,您早點休息吧。”
說畢,尉遲南玦躬身施禮,起身開門離去,沈葉慈沒有挽留也沒多問,她答複道:“好!”
話音才落,尉遲南玦已隱入暗夜,沈葉慈輕歎一口氣,夜晚楓穀的花香飄入屋中,有一點點的冷,一點點的幽。
尉遲南玦的馬車很快就奔離了仁世國的地界,馬車的第一站不是耳堂國,而是玫瑰穀。至於綠溪,尉遲南玦已托師父另外安排人去傳話,本次信使是否會去綠溪,尉遲南玦不知道,他隻知道持鞭老者要先去見師父。
至於師父的安排,尉遲南玦想也不想,他覺得在回信上,自己的意思已表達的再明白不過:“佳人已安,見與不見,擇日再議。”
尉遲南玦心中深信,葉梁很快就會得知沈葉慈無恙,就如今天出發時清晨的陽光一樣,終會照亮前行的路程。
熟悉的楓穀在身後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一個點,而馬車揚起的前路,在陽光下卻越來越開闊。
尉遲南玦開始在心中升騰起一份喜悅,“玫瑰穀”那三個字似乎變得沒那麼難以觸碰,而星源國的往事開始曆曆在目。
那些年月中,有自己的青春過往,有葉梁的影子,有師父的慈祥和愛,有另外一些人。
此刻尉遲南玦知道,綠溪可以晚點去,但玫瑰穀卻一定要先去一趟,這是尉遲南玦離開玫瑰穀之後,第一次返回玫瑰穀。
尉遲南玦的留戀與灑脫似乎在一日之間變得清晰起來,前路漫漫,尉遲南玦的馬車沒有半分遲疑。
沈葉慈的心在尉遲南玦離開的那個清晨,有些隱隱的不安,伴隨著一點點失落,沈葉慈無法捕捉自己的情緒,她想到了葉梁、葉檸,甚至葉銜之。
尉遲南玦和葉銜之當日在玫瑰穀相見的一幕湧上沈葉慈心頭。
那年的尉遲南玦和葉銜之青春少年,尉遲南玦沉穩,葉銜之活潑,二人好像兩隻小仙鶴,在人群中各自打眼。
“祖母偏心,為何我沒這藥典?”嬌嗔的是葉梁,“師兄有的,我也要有!”
尉遲南玦的臉上有很多喜悅,葉銜之沒有嫉妒,他深知祖母必是有自己的考量,作為仁世國的世子,葉銜之的氣度驚人,何況葉銜之對尉遲南玦也是惺惺相惜。
尉遲南玦瞞了眾人一件事,沈葉慈送給他的十粒芍芊還魂丹,尉遲南玦隻留下了九粒,他拿了一粒送給了葉梁。
就是葉梁說完那句話的當晚,“師兄有的,我也要有!”於是葉梁拿到了一枚芍芊還魂丹。
葉梁很開心,尉遲南玦許諾葉梁,他日教葉梁製出藥典中的靈藥,等同於葉梁擁有了藥典。
葉梁那晚的開心,淹沒了尉遲南玦的那份誓言,於葉梁是一句玩笑,於尉遲南玦卻是心頭再也揮之不去的責任與承諾。
多年以後,尉遲南玦潛心製藥,知者都當他是心性使然,隻有尉遲南玦自己知道,那是對葉梁的一份難以再實現的約定,很渺茫,但卻像微小的火種,在尉遲南玦的心上始終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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