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陰天。
賀顏深坐在住院樓下的長椅上,食指和中指夾著根煙,沒有點燃,僅僅是夾著。
寒風裹挾著落葉由遠及近,空氣中的25肉眼可見,天氣陰沉沉的,似乎不久就要下雨。
他把玩著手裡的煙,眉頭緊緊皺著,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深深地無力感湧上心頭,他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再做不了什麼了。
是不是其實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報複他們的方法有那麼多種,他選擇了最偏激的那種。
他處心積慮了六年,六年在彆人眼裡僅僅是一個時間段,對他來說確實真真實實過了這六年。
六年來,他把自己搞成了一個精分,心理疾病病到自己都控製不了,然後讓他們一個一個都受到了懲罰。
可是,他離紀紹棠好像越來越遠了。
如果從一開始,他就將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地說出來,然後再用另一種方法去報複他們,結果會不會不一樣呢。
可是,他回不到過去,也沒有後悔藥。
他以為這是一場必勝的馬拉鬆,其實他根本就輸的徹徹底底。
你看,你以為你保護了紀紹棠,可是實際上,你根本就沒有為她做任何事。
就算紀國航搞垮了紀氏,就算趙蘭也外強中乾,就算紀希白進了監獄,可這些人對她造成的傷害還是會延續,永遠沒有延續。
他根本就什麼都沒做!
都他媽的是徒勞的!
賀顏深抬手,掩著自己的臉,嘲諷地笑了一下,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也笑自己的自以為是。
自以為是,多麼可怕。
你看,你以為你把她拉出了深淵,其實並沒有,你在深淵旁邊努力,她隻會越沉越深,一不小心,你也會掉進去。
太痛苦了。
紀紹棠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
賀顏深像下午她醒來的時候一樣,靜靜的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這次,他沒有看電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眼圈還有一點點紅。
紀紹棠心裡咯噔一下。
賀顏深看她醒了,說“我送你離開這裡吧。”
他不想再和深淵對抗,也不想跌進深淵。
紀紹棠驚訝地看著他“為什麼?”
“你喜歡這裡嗎?”賀顏深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她。
紀紹棠不知道,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僅僅是習慣了。
習慣了這裡的春夏秋冬,習慣了在這裡的每一天,也習慣了她生活的地方,習慣了兩點一線,習慣了九九六。
習慣了就想在這裡,要說離開的話,也不是沒想過。
b市的冬天太冷了,她不喜歡。
其實應該是想離開的,不然的話,她為什麼廢寢忘食也要完成那個論文呢。
不然的話,她為什麼一定要去國外學習呢。
很久之前,也這樣想過,離開這裡,離開賀顏深。
所以現在,她有機會離開了嗎?
“不喜歡。”紀紹棠回答了他的問題。
賀顏深點點頭“很好。回家之後收拾東西,我送你離開這裡。”
這麼快麼?她是不喜歡,可是還沒有答應他要離開啊。
“抱歉,我不能。”起碼得等到論文寫完,醫院裡送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