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暖氣很足,他隻穿了黑色恤,鎖骨線條突出嶙峋。
就是那一天,宋家放棄了在司法上追究程父的責任。
程父被從看守所接出來,程栩然在外麵等他,麵對一旁的宋起山,十分之局促。
對方四十上下,西裝革履,氣質沉沉,臉上並沒什麼喜怒,兩家順路,宋起山反而主動讓司機送了他們一程,因是暴雨。
送走春寒,世界轟隆隆。
大雨磅礴,砸在車窗上,好像世界末日。
又記得某年某月某日,三中深白色青澀的校服,是他拉著公交車的吊環站在她身後。
車停下來,到了宋家,透過燈火透明的窗戶模糊能看到裡麵熱鬨的畫麵。
宋起山讓司機停車,對程父道,“一盞茶,來家裡坐會兒,我有些話跟你說。”他回頭看程栩然,“小姑娘,你在車裡等著,行嗎?”
從頭到尾,沒問過程栩然跟宋硯清的關係,一次也沒有。
程栩然不知道宋硯清跟宋起山說過什麼,她點頭,看他們下車走進雨幕,胃裡翻江倒海,也許是暈車。
之前坐公交車總會帶幾個橘子或者橘子味汽水,好受一點,現下實在受不住,顧不上司機詫異的眼神推開車門就衝出去,彎腰撐著一顆不知道是什麼的樹吐得稀裡嘩啦。
雨在下,冰冷而徹骨,澆在身上,砸在眼睛上。
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手指摳著乾枯的樹皮,模糊看到擱著那扇窗,燈火通明下的男生背影。
直到有一把傘撐過頭頂。
她自下而上的,看到了男生平靜蒼白的臉。
心中有什麼東西,慢慢坍塌,洪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