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夜磨刀霍霍,盤算出一百種虐死於儘良的方法。
每一樣,都讓人頭皮發麻。
蘇檀對沈氏暗衛又多了一層認識,果真聞名不如見麵。
長風和遠涇作為明衛頭子果真還是收斂了呀。
她端正神色,清了清嗓子,謄寫的筆鋒不停,開口對錦夜說道“不必了,現下還不到取他這條狗命的時候。”
若是於儘良死在青州,弄臟這塊地不說,還會連累不少人。
他不配。
“稍後你將他扒光,扔到冰盆旁邊,屋子裡弄得亂一些,越亂越好。”
錦夜隻得暫且收斂起嗜血的神色,恭敬領命“是。”
蘇檀頓了頓,抬眸看向靈韻,示意她把東西交給錦夜。
吩咐道“黎明前,派一個身形同我差不多的女暗衛,穿上這件衣服,頭發散開遮住臉,當著樓下看守的人的麵兒走出去。”
錦夜接過同她身上一模一樣的黛青衣裙,有些疑惑“蘇小姐,您這是為何?”
這不是要坐實於儘良對她的輕薄麼。
蘇檀笑了笑,暫未回答,快速抄完最後一行,收筆。
將羊皮小簿子遞給他,意味深長“有時候裝弱比逞強更容易成事,而且不會壞事。”
僅收拾一個於儘良很容易,但他畢竟是禦派的將軍,身份牽扯太多,沒必要因為他搞得血流成河。
現階段民與官鬥,無異於雞蛋碰石頭。
若是趙賢因此提前起了猜忌之心,沈修妄的一番苦心籌謀就白費了。
魂春露有讓人記憶混亂的功效,明日醒來,於儘良隻會記起幻想的碎片春夢,旁的,一概不清。
她隻是擺出受害者的姿態,讓他暫時放鬆警惕罷了,若是讓他提前發覺自己被暗算,還不知道會發瘋做出何事。
畢竟,於儘良手裡有兵馬。
蘇檀垂眸看向紙上儘數謄寫下來的罪證,唇角上揚。
皇帝如今唯我獨尊,對誰都持有懷疑、猜忌,生怕底下人不聽話。
若是於儘良和蠹蟲們的證據落入皇帝手中,他們定然會死得很慘。
於儘良不是自詡忠君麼,到時候就看他舍不舍得用命忠了。
惡犬,還需更惡的犬撕咬磋磨才是。
蘇檀緩緩折起紙張,睫毛顫了顫,眸色清冷。
在這個世道,隻有先掐斷對方咽喉的人,才有權利開口說話。
錦夜感慨蘇小姐雖身為女子,境界卻如此豁達,態度愈發恭敬,“是,屬下遵命。”
蘇檀收好東西悠悠起身,回眸瞥了一眼地上的死狗,對錦夜似笑非笑說道
“若想為你家公子先出口惡氣,儘管招呼他,隻要彆留下明顯傷痕,隨便打。”
錦夜心領神會,指節捏得哢哢作響。
“是!”
這姓於的狗東西,膽大包天,今兒非得給他鬆筋動骨不可。
靈韻將玄色披風展開,披在蘇檀肩頭,半擁著她的肩,兩人從窗口飛身下去。
頃刻間消失於濃濃黑夜。
蘇檀不會輕功,怎麼練也練不好,大抵體質有限。但靈韻輕功極佳,帶著她輕飄飄飛過一段。
夏夜靜謐,城中街道燭火通明,腳下掠過的萬家燈火相繼熄滅,深巷中傳出幾聲懶洋洋的犬吠聲。
“汪……汪……”
回聲悠悠。
夜風拂過耳畔,褪去春日輕柔,多了一分夏日燥爽,蘇檀忽的想起憩心穀的那片桃林。
那夜沈修妄酒後逞性,一把抱著她飛起來,似乎比今夜還快一些。
也不知此刻他是否完成計劃,是否星夜兼程趕往戰場。
恍惚出神的片刻功夫,靈韻擁著她悄然落地,回蘇宅的馬車已然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