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方濤洗了臉,淨了手,靜靜地站在一旁。
方承平儘力的擺出了父親的樣子,隻是捋胡子的手卻在微微顫抖,道。
“這小半年你都做了什麼?”
方濤沉默片刻,緩緩道“是我們。”
“”
方承平懵了。
是我沒說清楚,還是兒子沒聽明白?我們是什麼意思?
方濤繼續說道“江總旗在百司衛裡教我們規矩。”
方承平繼續懵逼中。
為父也教你守規矩,可你聽了嗎?為什麼江河教你就聽?
“你接著說。”
“孩兒出了京都,方才知道這人間疾苦,江總旗帶著我們看了那些農戶,他們每日不辭辛苦地在田間勞作,隻是為了能填飽肚子。
他們每年的收成還要給朝廷交稅,還要麵對小官小吏的卡扣,就是他們交的那些稅養活著像孩兒這般的人,孩兒每每想起他們乾裂的雙手,便痛心不已。
即便如此,他們也毫無怨言,這不公平啊父親啊。”
說到這裡,方濤眼含熱淚,抬眸,深深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方承平驚呆了,這還是自己的兒子嗎?這是你該考慮的事情嗎?
可自己的兒子說得句句屬實啊,這讓他說不出話來。
方濤望著沉默不語的父親,繼續說道“江總旗教導我們,我們吃了他們交的糧,便要對這些百姓負責,我們有責任讓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既然要改變雲國百姓的生活,那麼就要先改變我們自己。
隻有我們改變了自己,才能得到陛下的賞識,才能為這些雲國的百姓去做一些實事,而不是屍位素餐。”
臥槽
方承平急了,自己的兒子這是在罵朝中官員嗎?為父可是刑部尚書啊,江河這個臭小子到底教的什麼東西?
這種話如果傳出去,會被打死的啊。
方承平沉默了,久久不言。
不是不知道說什麼,而是不想去反駁。
這種想法很奇妙,一方麵欣慰兒子做出的改變,一方麵卻為兒子的這種想法感到擔憂。
說什麼呢?難道自己對著他說,兒子你這樣不對的,爹也是朝中官員,爹不準你這樣做。
雲國多少年以來,便是如此。
僅憑一個小小的江河,就算他能代表江家,能改變現狀嗎?
哪怕拉上百司衛裡的這些人,想法太天真了,朝堂中,哪一個不是老狐狸,是你們這些毛頭小子能對付得了的嗎?
方承平不相信,但他同時也不想打擊兒子的自信心。
於是,他麵帶微笑,輕輕搖頭,道“行了,為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