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長長的黑色鎖鏈一點一點向上攀爬,纏住了向前跑的蘇嫋嫋的身體,將她體內的惡鬼給拽了出來。
“咣當”一聲脆響,房門被人從外麵用力撞開,那結界也隨著女鬼因為附身在生人體內,而被打破。
門外的人沒有受結界的阻撓,全都衝了進來。
此刻,屋子裡一片狼藉,那被沐嫣然用鮮血刻畫的法陣還覆蓋在地板磚上,隱隱散發著金色的光芒。
法陣四周稻草人,紙人,一些貼身物品,以及香爐,還有被推倒的八卦鏡,亂七八糟地擺了一地。
蘇先生看到屋子裡的場景,愣了幾秒鐘,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女兒,趕緊衝到窗外的陽台處,站在沐嫣然身邊,質問他自己的女兒跑去哪兒了。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就看到了躺在彆墅窗外,身穿黑色晚禮服,臉無血色的蘇嫋嫋,一時之間都有些懵。
其實更懵的,還有被兩根鐵鏈牢牢拴住四肢,漂浮在空中的,那個同樣穿著黑色晚禮服,和他女兒長得很像的中年女人。
蘇先生一時之間被震驚得有些失聲,張了張嘴,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倒是沐嫣離,這個一開始就要來蘇家當攪屎棍的女人,見屋子裡的空氣突然安靜下來,又見自己的所謂的好朋友,躺在彆墅樓下的地麵上,轉了轉眼珠子,語氣焦急。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嫋嫋剛才不還穿著晚禮服,一臉興奮地跑到樓上,現在怎麼躺在樓下的地麵上了?姐姐,你是和嫋嫋有仇嗎?她是死了嗎?是不是你把她給殺了?你嫉妒她有一個這麼好的家庭,嫉妒她有愛她的父母,是嗎?”
說完,她將自己的目光放在自己的姐姐沐嫣然臉上,又迅速轉臉看向站在一旁的蘇嫋嫋的父親,那意思,叔叔,你該發火了。
卻沒發現,蘇先生自打進屋之後,表情就很奇怪,眼神也看向一個奇怪的方向,似乎是在看什麼人。
而更離譜的是,她並沒有看見這屋子裡,除活人以外的其他東西。
沐嫣然像看傻子一樣,用眼睛瞥了她一眼,沒有搭理她。
而原本該生氣,該質問的蘇先生,此刻臉色也是相當的震驚,相當的難看。
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有再見那個女人一麵的機會。
十八年了,他終於能再見他一麵了。
他表情怔怔的,看著漂浮在半空之中,被鐵鏈拴住的女人。呐呐開口。
“晚晚,晚晚是你嗎?這麼多年了,我終於能再見你一麵了,你走得那樣早,這些年我很想你,你怎麼從來都不給我托夢?也從來不來看看我啊,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想你。”
然而,本該溫馨的重逢場景,卻因為那個身穿黑色晚禮服的女鬼,看著蘇先生怨恨不已的眼神,而戛然而止。
這顯然並不是一個所謂的前妻去世十八年,前夫雖然早已成家,但心裡一直惦記著去世前妻的故事。
沐嫣然饒有興趣,看著麵前的一切,嘴角帶著笑。
是那種諷刺得從內心裡散發出來的,根本沒有辦法遮擋住的笑。
果然,蘇先生是真的有事情瞞著所有人,但這件事情絕不是愛自己的前妻,而是另有所圖。
此刻,三個能看見女鬼的人,加上一個看不見女鬼,卻一臉懵逼的多餘的人,和一個倒在一樓地麵,昏迷不醒的女孩兒,以及客廳裡,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人,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圈子。
蘇先生還在對著那女鬼喋喋不休,說著自己的思念:“晚晚,這麼多年了,你在不好?你什麼時候才能投胎?我很想你,我想再見你一麵,你過來好不好?我想看看你。”
那個叫晚晚的女鬼,因為被段庭酆甩出去的鎖鏈拴住了身體,根本沒辦法動彈一步。
但是,這依然不妨礙她滿臉怒意,眼神憤憤,看著陽台上站著的,虛情假意的,冠冕堂皇說著聽話的男人,尖著嗓子質問他:“你還有臉跟我說想念?你還有臉跟我說這些年你很想我?你還有臉問我在局麵,全都是拜你所賜,你這個道貌岸然,禽獸不如的男人,你居然還妄圖用其他人的身體困住我一輩子?我告訴你,休想,我就算灰飛煙滅,就算再無來世,也不想再受你的控製了。”
蘇先生眼神狠辣且陰鬱,眸裡閃過一絲的恨意,轉瞬即逝,臉色重新變得蒼白,沒有血色。
“晚晚,你在說什麼胡話呀?這些年我很想你,你不回來也就罷了,怎麼現在還開始神誌不清了呢?那些年我對你怎麼樣你還不知道嗎?我為了一直和你在一起,那麼努力的打拚,就是想要有很多很多的錢,給你一個好的未來,可是你早早就去世了,我因此一蹶不振,要不是我夫人再一次的出現,恐怕我真的很難走出想念你的陰影了。”
晚晚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再也繃不住般,四分五裂,連帶著本該有半邊臉柔和的麵龐,居然也因此露出了死亡之前的慘象。
那猙獰的疤痕,燒得麵目全非的皮膚,那粘在一起的眼皮,以及磕磕絆絆,麻麻賴賴的頭皮,還有身上那斑駁的,燒得基本上沒剩什麼的黑色晚禮服,套在女鬼的身上,像是一個破布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