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棍的另一端扣在一台機械上。
機械拉扯著支柱做圓周運動,帶動金屬棍前後往複,令搖椅輕輕搖晃。
嚴格說來,這玩意算不得機械。
這是個人形機器人玩具,看起來破破爛爛。
右臂斷裂不知所蹤。
左臂完好,手持圓盾迎麵朝前。
這般慘狀卻不減其原型的威風。
它身軀微微前傾,左足踏前,右足支地,直麵前方,仿佛正在迎敵。
可惜它的旋轉盾牌被人拿來當搖椅機,壞了它的氣勢。
躺在搖椅上的青年正是許大經理。
他明目張膽的摸魚摸得很有格調。
他雙手枕在腦後,權當枕頭,左右腳交叉著高高舉起,搭在玻璃麵鐵桌上。
此時他雙目緊閉,嘴唇微張,睡得香甜至極。
伴隨搖椅晃動,他右側腰間鑰匙扣下吊著的透明塑料球在右手虎口上輕輕摩擦。
驀然間,塑料球圓心裡泛出抹肉眼不可查的黑色。
這黑色自無形而生,迅速膨脹,直到化成個圓滾滾的液滴。
黑色液滴繼續變大,並最終剛剛好塞滿塑料球,在陽光下反射出泡沫般淡淡的彩光。
如果他有係統。
這時候就該有一聲。
“叮,宿主您的e級一次性玄液已到賬,請注意查收。”
但他沒有,他依然睡得寧靜安詳。
“飛起來!都給我飛起來!去那邊!那邊啊!蠢鳥們!”
突然,露台欄杆外響起陣咆哮喧嘩,打破寧靜。
許知峰驀的睜開眼睛,下意識捏緊腰間黑球。
短暫緊張後,他迅速複蘇的心神已經分辨出聲音的主人,鬆開右手,翻翻白眼。
這二傻子。
他心裡想道。
他沒說話,靜靜看著正因受了驚嚇而從禾草田裡衝天而起的鳥雀們。
密密麻麻,鋪天蓋地,成千上萬。
若非親眼所見,沒人敢相信在這塊小小的方田裡竟藏著數量如此龐大的鳥群。
一個留著邋遢長發,發油打結的中年漢子正站在許知峰的田邊,瘋狂揮舞雙臂,身子扭得像海藻舞。
中年漢子試圖將這群被驚起的鳥兒引向右邊那塊田。
許知峰一點兒也不著急,隻靜靜看著這中年滑稽的表演。
片刻後,那團鳥兒組成的烏雲在空中劃了個大圈,陸陸續續落回許知峰的方田裡。
隻不過這次它們選擇了遠離中年漢子的另一角。
它們歡快的跳躍著,時不時伸出爪子輕輕扒拉兩下土,從地裡叼出顆蟲卵,又或者啄起條軟軟的白蟲,仰頭一拋,再張開鳥喙將蟲子吞下肚。
又或者,它們微微張開腿,在禾草粗壯的根係旁拉下塊芝麻大的白色糞便,再用金色眼瞳不屑的瞟一眼遠處的中年漢子,像在嘲笑這個打攪它們寧靜的傻缺。
這種鳥的眼睛竟是金色,甚至能在落日餘暉下映射出金屬般的光澤。
中年漢子終於頹然停止舞蹈,回頭滿臉幽怨的看向露台。
“許知峰,你又在偷電了,信不信我去管理處舉報你。”
他一手指向依然在自顧自搖晃的搖椅,另一手則將沾滿泥灰的手掌在衣服上摩挲。
許知峰聳肩,“去,我不攔你。”
中年男子聞言,又回頭看看背後的高個禾草。
他沉默了。
許知峰玄靈草種得好,一塊田頂彆人一塊半不止,多用點電而已,管理處肯定睜隻眼閉隻眼。
他也沒指望這句話就能要挾到許知峰,隻是不甘心。
中年男子頹然一屁股坐到地上,仰頭看著他。
這任何人之間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