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以報警啊……現在是法製社會,我們學校附近就有派出所,他們要敢鬨,我就報警好了……”
“他們把林家貴的手指砍了一根。”他沉沉地說。
林清屏:……
“我可以阻止的,但我沒有。”他摸了摸她散落滿枕的長發,“你會怪我嗎?”
林清屏搖搖頭。
“隻要他命還在……”顧鈞成道,“我怕你覺得我無情。”
“不會。”林清屏道,“那是他該付出的。”
上輩子她弟弟林家貴也是如此,被人逼債,逼到走投無路,那時候她生意遇到問題,真的拿不出這麼多錢來給他還債,她娘天天逼她,她隻能出去找人借。
借錢哪有這麼容易?
她一個單身女人出去借錢,遭遇多少冷眼,那還不是最難受的,最難受的是,一個啤酒肚的中年人拿著一疊錢扔在桌上,讓她陪他睡,睡一次多少錢,明碼標價……
那是她最屈辱的一刻。
她逃出了包廂,想著一路走來的孤獨艱辛放聲大哭,但沒有人同情,她回到家裡,她娘劈頭蓋臉給她一頓打,抓著她的頭發臭罵,什麼難聽罵什麼,說她沒用,害林家貴被砍了一根手指。
那時候,她好想抱著一個人訴說自己的艱難,好想有人抱著她安慰,哪怕隻是說一聲“林清屏,你辛苦了”……
沒有,沒有這樣一個人。
那時候,顧鈞成早已經不在了,二妹自己都在水深火熱裡,誌遠……誌遠在監獄裡。
哦,對,後來,探視日的時候,她去監獄裡看誌遠。
不知道為什麼,在她最低穀的那段時日,她會想著去看誌遠。
誌遠在鐵窗內看著她,說了一句,“嬸子,你好像瘦了。”
她真的孤孤單單走了好長好長的路程了啊……
隻得這一句“嬸嬸,你瘦了”。
隻有這麼一個人,發現她瘦了……
那一刻,她在鐵窗外淚如雨下。
淚眼迷蒙中,誌遠說,“嬸嬸,彆哭,我會努力減刑的,等我出來。”
她不知道誌遠說等他出來乾什麼,是陪伴她?贍養她?還是和她一起開店?
後來,誌遠真的減刑出來了,隻是,那時候,她已經重新東山再起,而且生意越做越大,誌遠來看了她一次之後,便從她生活裡消失,隻偶爾還會遇見,偶爾會再來看看她,沒有陪伴,沒有贍養,也沒有陪她一起奮鬥。
她上輩子快臨終的時候才想起這個問題,她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誌遠後來反而和她疏遠了……
“在想什麼?”顧鈞成問她。
“我……想誌遠。”她眼裡有些淚光。
顧鈞成:……
她隱隱感覺,顧鈞成又要發飆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