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長青笑起來,“應當如此,這一年裡,我一直不明白,為何老太君非要靈昭嫁給這蘇奕。但不管如何,若蘇奕就此死掉,對我們文家而言,也算是一樁好事。”
文解元連連點頭,道:“不錯,如今靈昭堂妹即將成為‘宗師弟子’,這等身份,豈是蘇奕那廢物可匹配的?他隻要一死,對靈昭堂妹也是一樁好事。”
文長青神色忽地嚴肅起來,道:“這件事,不得泄露給其他人知道,否則讓其他人知道,我們明知那凶宅有問題,還不提醒蘇奕,難免會受到一些牽累。”
文解元笑著答應,“我明白,這就叫他自己作死,真以為杏黃醫館是那麼容易得到的?說起來,害死他蘇奕的,應該是他丈母娘琴箐才對。”
文長青嗬斥道:“不得放肆,那是你三叔母,是靈昭的母親,以後切記要放尊重一些!”
文解元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夜幕漸漸降臨。
忙碌了一天的杏黃醫館已打烊關門。
庭院中,蘇奕獨坐房間中,正在呼吸打坐,一身氣血流轉周身,不斷揉煉全身的筋膜。
這是搬血境第三重“煉筋”層次的吐納法。
所謂煉筋,就是用氣血淬煉一身的筋膜,使之堅韌如弓弦,柔軟似棉絮,從而讓軀體變得如狸貓般靈活。
所謂起如箭、落如風,動如狸貓,能做尋常人難做的動作。
這一切的核心就在“煉筋”上。
筋膜錘煉之後,一身的氣力也會暴漲一大截。
在搬血境修煉上,自古便公認“煉皮肉容易,煉筋骨難”,當開始煉筋時,就等於修煉到了搬血境的後期。
許久,蘇奕從打坐中起身,將準備好的一杯參茶一飲而儘,感受著通體暖烘烘的沸騰力量,他對今晚的行動不禁有點期待。
自轉世以來,他還不曾真正進行過真正意義上的廝殺。
誰曾想,第一個對手竟可能會是一個鬼物?
接下來,蘇奕拿起那捆紮起來的柳條和桃木劍,走出了房間,搬了張竹椅,隨意坐在了石階前。
那一捆柳條浸泡在雄雞血中數個時辰,青碧的柳葉和枝條已隱隱泛起淡淡的血色,握在手中,像一截軟鞭。
桃木劍則被蘇奕靠在了竹椅一側。
當真正需要出劍時,也就意味著他需要動真格了。
“換做其他搬血境,就是遇到尋常鬼物,怕也都不是對手。不過,我前世跟西溟鬼皇打過一架,他願賭服輸,乖乖送了一部【十方修羅經】給我,據說是鬼修一道眼中的至高道經……”
蘇奕坐在那,不禁思緒如飛。
夜風習習,天色越來越暗淡。
已是接近淩晨時分,廣陵城街道上的燈火都已陸續熄滅,黑暗如潮水,淹沒大地。
整個城池像從熱鬨中平息,陷入睡眠中,隻有偶爾的狗吠聲遠遠地傳來。
今晚天穹烏雲厚重,遮掩星光。
蘇奕所在的庭院中,隻有房間內一盞燭火在搖曳,透過窗紙,顯得昏黃而黯淡。
他手握柳條,一個人靜靜坐在夜色黑暗中,不急不躁,淡然恬靜。
唯有那一對眸中,有著一點點期待之色彌漫。
忽地,庭院中的老槐樹上,枝椏搖晃,樹葉嘩嘩作響,在夜色中就如一陣陣忽遠忽近的竊竊私語聲。
一側古井上,捆縛井蓋上那鏽跡斑駁的鎖鏈像蘇醒的蛇群,彼此摩擦蠕動,發出夜梟嘶鳴般的聲音,令人牙酸。
空氣驟然變冷,像隆冬寒流入侵,刺人骨髓。
呼~
地麵上,一陣落槐樹葉剛落下,就被一陣陰風卷起,在如墨汁般的夜色中飛揚,像無數陰影在狂舞。
蘇奕青色衣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的瞳孔也微微眯了起來。
當一陣陰風卷著落葉吹來,他終於動了。
右臂舉起,手腕一抖。
泛著淡淡血色光澤的一捆柔軟柳條猛地繃直,於虛空中鞭撻而下。
啪!
脆響如雷,在夜色中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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